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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那小太监一下子跌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苏念晚不自禁的跟着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往陆姑姑身边靠了靠。
这李有全虽说是个太监，但毕竟也是个成年人，这一巴掌下去，那力道，可不是苏念晚刚刚那一巴掌能比的。
刚才苏念晚那一巴掌，只是让小太监半边脸些微红肿，可李有全这一下，却是让他另一边脸馒头似的高高肿了起来，五个红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像是感觉到苏念晚心里的惧怕，陆姑姑在她胳膊轻轻拍了拍，扭头皱眉不悦的看着李有全。
“李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李有全甩了甩手，脸上笑容虽然谄媚，却让人觉得极度不舒服。
“这不是这小畜生惹得陆姑姑不高兴了，所以咱替陆姑姑教育教育他么？装什么死，还不过来给陆姑姑赔礼道歉！”
说着，又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这一脚显然也是下了死劲儿，那小太监一声哀嚎，身子触电似的抽搐了一下，却不敢反抗，蜷着身子哆哆嗦嗦爬了过来，在陆姑姑跟前一下一下磕起头来。
“姑姑恕罪，姑姑恕罪！是奴才不长眼，是奴才不长眼！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一条小命吧！”
“这也太狠了。”
苏念晚嘟哝着，看着小太监惶恐惊惧的神情，突然觉得这人有一点可怜。
可这个念头刚在心里冒出点头，她虎躯一震，立刻无情的把它那点露出头来的小尖尖给掐掉了。
开玩笑。这叫什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念晚扭过头，不去看小太监的惨相。
陆姑姑冷眼看着，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省省吧，你这样做，叫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们怀玉宫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李有全一听这话，面上笑意又更夸张了几分，斜眼瞧着趴在地上的小太监。
“听见了吗？姑姑让你起来，还不麻利点爬起来？”
“是，是，谢姑姑怜悯奴才，谢姑姑！”
小太监感恩戴德的爬起来，低着头捂着肚子，站到了李有全身后。
“李公公事情忙完了，就回去吧。娘娘不喜外人，又离不开我，我就不送公公了。”
说罢，陆姑姑拉着苏念晚就要进怀玉宫去。
“陆姑姑不待见咱，可眼见着对苏念晚这丫头倒是好。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入了您的青眼？”
李有全在二人背后怪腔怪调着。
苏念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触及李有全阴狠恶毒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
这个老东西的眼神，简直就像冷血残酷的毒蛇一般。
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也要做好几天的噩梦。
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跟着陆姑姑头也不回进了怀玉宫。
李有全认定这两个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底的怨毒如有实质般，恶狠狠的射向苏念晚的背影。
陆姑姑也就罢了，她是宫里老人，又是怀玉贵妃的人，他忍她让她也是应该。
可苏念晚这贱蹄子，竟然也狗仗人势的这么对他？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管是哪个王八羔子装神弄鬼，就该先把这小蹄子给办了！
等她尝过了那事的滋味儿，还敢在他面前这样装模作样故作清高？哼！
“念晚丫头，”心里怨气不散，终是不甘心就这么息事宁人，李有全上前两步站在了门口，瞧着苏念晚纤细匀称的背影，阴恻恻开口道，“跟咱内务司作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咱啊，等着你跪着来求饶的那天。”
苏念晚脚步一顿。
她知道李有全说的是什么事，也知道他这么说有多硬气。
阖宫上下，就没有几个宫女太监，甚至于年纪大的姑姑，敢跟内务司叫板。
她也不敢。
要不是那天亲眼见到阿秀被这老畜生折磨成什么样子，她也宁愿忍气吞声，求个安稳度日。
可偏偏被她看到了。
她是可以苟到最后，可若是到了最后，身边却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阿秀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她要是看到了阿秀那个样子，还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那就算活着，又跟牲畜有什么不同？
苏念晚松开拉着陆姑姑衣袖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进去。
“李公公，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作对。”
随即转身，冲李有全浅浅一笑。
“宫女也是人，做人都有底线。您好巧不巧，正好踩在了我的底线上，我也是被逼无奈奋起反抗而已，谈不上作对。”
“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下贱的宫女，竟然跟咱说什么底线！”
李有全呵呵的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对苏念晚的讥讽。
“您当个笑话听也可以，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听得懂人话的。”
苏念晚耸耸肩，不意外的看见李有全一张白脸瞬间变色。
可她不怕，在怀玉宫，她不信李有全敢对她做出什么。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贱蹄子……”
“吵死了！你怎么还不滚？”
不耐烦的呵斥在怀玉宫内响起。
苏念晚闻声转头看去，就见怀玉贵妃一头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着，姝丽的眉眼间满是被人吵到的怨气和愠怒。
她一出来，李有全立刻噤声，颤颤的低头退到了一边去。
陆姑姑从怀玉贵妃手里接过一个物件，走到李有全面前，递了过去。
“娘娘的意思，这东西即便修好了，也不是从前的东西了。李公公拿回去吧，怎么处置，你随意。”
陆姑姑神态疏离，语气客气冷淡。
苏念晚伸着脖子瞟了一眼。
正是那她没来得及修好的发簪。
应当是那天被李有全摸回去，在内务司修补了，嵌上去的几颗宝石华美非凡，夺目的光彩让苏念晚看得移不开眼。
不止苏念晚，李有全也是看呆了。
“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目光偷偷觑着怀玉贵妃的脸色。
可贵妃脸上除了不耐与娇纵，再看不出其他。
仿佛就真是一直心血来潮不稀罕这嵌了宝石后价值连城的首饰了。
“你怎么话这么多啊？早就让你拿着这东西走了，你不仅不走，还把它留在我屋里。”
怀玉贵妃哼了一声，气冲冲提高了声音。
“告诉你，本贵妃不喜欢被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明白了吗！明白了拿上你的脏东西赶紧滚！”
怀玉贵妃话说的不客气，陆姑姑眉头一皱，回头看着她，声音沉了沉。
“娘娘，慎言。”
怀玉贵妃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关上了寝殿门。
“嘭”的一声，显然也是压着怒气。
苏念晚尚且不明白她这怒气来自何处，就听得李有全一声冷笑。
李有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狰狞扭曲的铁青色。
他眼神怨恨的像淬满了毒液，盯着寝殿门口。
“贵妃娘娘不喜，奴才拿走就是。不过，陆姑姑，您可得提醒娘娘一句，花无百日红。等娘娘这朵花儿花期尽了，可就由不得她挑三拣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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