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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将人带到顾仪面前，说，“老爷，我是在城郊的一个农庄找到他的，倒是没费什么功夫。”
顾仪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眼前的人是为先夫人陈氏看病的大夫，才开口，“今日找你来，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那大夫似乎很害怕，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支支吾吾说，“老爷我……我并不知道顾府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在顾仪看来就是心虚，他心已经沉了大半，脸色也难看了。
“十九年前，你为先夫人看胎，她怀胎七月就生了，你说是早产，我且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那大夫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只说自己，“我……我不记得了，十九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了，我不记得。”
顾仪是刑部尚书，这点表情还是看的出来，当即冷了声音，质问他，“你若是不记得这件事，那为什么自那件事后，你就不在京都行医了，为什么躲去了京城郊的庄子上，这里面分明有鬼，快说！”
那大夫似乎吓到了，连忙道，“我说我说。”
“说！”顾仪催道。
那大夫就什么都说了，“十九年前是先夫人找到的我，说要我帮她看诊，帮顾家夫人看诊我肯定是乐意的，可是顾夫人还要我帮他一个忙。”
说到这里大夫停顿了一下，顾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催道，“快说。”
“顾夫人明明怀胎四个月了，却要我跟府里人说她是刚怀上，还给了我一笔银子，要我替她看诊到胎儿生下来，跟人说是早产，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顾夫人。”
这大夫说完痛哭流涕，一个劲的求顾仪，“大人，我也是不想答应的，可是顾夫人给银子还拿嫁人威胁我，我也是不得已，求大人不要降罪我，求大人不要降罪……”
顾仪痛苦的闭上眼睛，一颗心从最初的升起一下子坠入谷底，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当了傻子，大傻子！
那个贱女人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他！
还有顾音染，纨绔不化，亏他还将她留在顾家，早应该赶她出去！
管家是最了解顾仪的人，这些事顾仪也没有瞒着他，他走到顾仪身边，劝道，“老爷，事已至此，这事也不能外传了。”
顾家在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种丑事若是传出去，顾家就要被人家笑掉大牙了，连带顾仪都要被京都大小官员笑带了十几二十年的绿帽子。
拼尽全力顾仪才忍下愤怒，警告地上跪着的大夫，“今日之事你若事跟别人提起一个字，本官定然饶不了你。”
大夫也是个识时务的，连忙保证，“大人放心，我绝不外说，到死都不说。”
顾仪叫人带了这大夫下去，自己摊在椅子上，只觉得心里很累，又有一团火没处发，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管家问道，“老爷，如今大小姐怎么办？”
对外不能说，放在家里也膈应人，管家都有点同情自己老爷。
顾仪想到顾音染就想到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一点父女情都没有了，他说，“既然西平侯府要娶她，那就让她嫁吧。”
管家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办法，“这样一来，大小姐也有了归宿，外人也不会说是老爷嫌弃她不让她嫁，老爷也得个慈母的名声。”
顾仪嗤笑一声，“那殷仞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若是我的亲身女儿，我绝计不会叫她嫁的，可她既不是我的女儿，那就看她的命吧。”
当晚顾仪就将消息传给了顾老太太和陈含，说同意了西平侯府的亲事。
而那位原本该送回城郊庄子上的大夫，也被人偷偷的带走了。
陈含高兴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让人去传了消息给西平侯家，说同意这场婚事，让西平侯府尽快派人商量婚礼事宜。
顾老太太也让这事给气病了，她一直觉得这个孙女就是顽劣了一点，自己家的血脉怎么着都不会真的嫌弃。
可没想到这压根就不是她的孙女，顾家还帮人家养了十九年的孩子，尤其是她儿子顾仪，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
顾家上上下下看永乐的眼神更加奇怪了，永乐去看顾老太太也被丫鬟挡了回来，告诉她老太太身子不适不见人。
绿衣气的两眼抹泪，“小姐，难道老太太和老爷都相信了流言，所以才答应了小姐和西平侯府小公子的婚事？”
永乐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恐怕是已经确定了吧，不过不要紧，让她们先蹦?吧。”
绿衣听不懂永乐的话，只知道自家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嫁给那么个人渣，天底下没有再比她家小姐还惨的了。
“小姐，不然我们去求求首辅大人，您不是说您是首辅大人未来的夫人吗，他难道不管他未来的夫人吗？”
永乐失笑，点点绿衣的头，“虽然你家小姐我不会任人欺负，但是，你这个主意也不错，咱们就去找找肖雁行吧。”
永乐带着绿衣直接去了刑部衙门，绿衣去让人通报，永乐靠在墙角，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肖雁行本来事情很多，案子刚刚有点进展，就听人来禀报有位姑娘找，姓顾，他本来不想去，可是脚不听使唤，还是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那个圆脸话多的丫头，那丫头一脸兴奋的指着一个方向。
肖雁行循着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个柔美的侧脸，她嘴角挂着笑容，望着天空的眼睛却有些忧伤，似乎藏着无限的忧伤。
一个总是嘻嘻闹闹没心没肺的人，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安静中透着忧伤，像个被人遗弃的动物。
肖雁行的心没来由的软了一下。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心情也不见了踪影，他走到永乐身边，望着永乐，“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永乐立马收回视线，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声音也软软的没有力气，她说，“我要嫁人了，你娶不了我了。”
肖雁行以前见过不少女子哭，可这一次却不同，竟然有了不忍心，他把脸偏到一边，说道，“如果你说的是殷仞，那本君建议你不要嫁。”
说完又后悔，觉得是不是说的太生硬了，人家毕竟还是个女子，且婚事又不能由自己做主。
不由的又加了一句，“你若是需要本君帮忙可以说。”
永乐眨巴几下眼睛，眼泪掉的更猛了，她摇摇头，丧气的说，“你帮不了我，父亲和祖母已经决定了，我肯定要嫁给那个人。”
肖雁行见她哭的凶，有点手足无措，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条紫色的帕子递给永乐，说，“本君去找顾尚书吧，殷仞不是良配，相信顾尚书也不会把女儿推入火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永乐哭的比刚才还凶，帕子都湿完了，她一把扑进肖雁行的怀里，抱住肖雁行的腰，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肖雁行衣服上。
肖雁行怔愣在原地，张开的双手推也不是放也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
永乐还在他怀里哭，一边哭一边说，“她们都说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说我是野种，父亲肯定也相信了，之前他还不同意的，这几天就突然同意了，我去看祖母，祖母也不见我，顾家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是不是顾家的大小姐，就算我不是，我就一定要嫁给殷仞吗？”
一向英明神武的首辅大人也有点懵，不知道顾家怎么有这么复杂的事，顾仪和顾家老太太怎么就那么过分，欺负一个这么柔弱的小女子。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肖雁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就话，可话就是这么出口了。
永乐埋在他怀里哭，问他，“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肯娶我，你要是肯娶我，那我父亲和祖母肯定不会将我嫁给其他人的。”
肖雁行说的办法肯定不是娶永乐，他还没想过会娶哪一个女子。
“肖雁行，我要是嫁给了其他人，你以后就得娶其他人了，你以后身边会站着其他女子，和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睡觉，我想想都难受的要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娶我呢？以后和我一起做这些事不好吗？”
永乐说完了肖雁行又开始说自己，“我以后肯定只能待在后院，我还听说了殷仞是个变态，他肯定会打我，将我关在柴房里，不给我水喝不给我饭吃，他还会带一堆杂七杂八的人回来，那些人会抢我的位置，我抢不过他们，最后肯定被殷仞打死，要么就是一辈子关起来，我好惨……”
本来稍微缓下来的哭声又开始了，永乐还没放弃说话，“你跟你……夫人，相亲……相爱，我就只能……被人打……被人骂……呜呜呜呜……”
“我娶你！”
肖雁行说的很快，似乎生怕自己后悔。
永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震天的哭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娶你。”
这一次肖雁行说的很慢，永乐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怔愣过后，把头埋在肖雁行怀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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