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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是药香的房间里，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他看起来像是下一刻就踏进棺材，就像是两根火柴棒上面夹了一颗脑袋。
这颗脑袋上面长着一双阴鹜的眼睛，那里面浑浊不堪，贪婪疯狂，此时正紧紧的盯着窗前的人。
这人正是已经卧病在床三个月的西平侯殷泰，站在床边的是他的小儿子殷仞。
殷泰砸了一个枕头在地上，暴怒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给我去找，还要我等多久？”
殷仞已经习以为常了，捡起枕头拍了拍又丢回去，“父亲，我跟你说过了，最近肖雁行正在查京都女子失踪的事，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往刀尖上撞。”
殷泰已经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都要憋疯了，叫殷仞去找，殷仞每次只会说肖雁行在查，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殷仞，你可别忘了，我答应过让你去西平，你能不能掌握西平的兵权可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我给你了天大的好处，你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殷仞深呼吸了口气，忍了忍，为了西平的兵权。
他解释道，“父亲，我和顾家那个丫头的亲事快要定下来了，儿子替您看过了，绝对是个大美人，性格也是您喜欢的，您只需要再等等，等我把她娶进门，就把她给您送来。”
殷泰的怒气不仅没有消减，反而烧的更旺了。
因为这件事殷仞也和他说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再等等。
“既然她迟早要进这个家门，那你不能早点将她弄来吗？”
殷仞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对殷泰也没什么父子之情，大家生活在一个府里，更像是各取所需。
“父亲，她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咱们西平侯府都要完蛋了。”
殷泰嗤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殷仞。
这个儿子狠毒有余，却胆小如鼠。
“你怕什么，肖雁行还敢随便闯西平侯府，他最大不过一个首辅大人，我西平十万兵权，连安定王都要忌惮几人，一个肖雁行就然你怕成这样。”
殷仞无视殷泰的眼神，他这个父亲远离朝堂太久，早就没有敏锐度了。
安定王早就打了西平兵权的主意，现在只是殷家答应将来帮安定王对付神甲军，可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有自己亲手掌握来的放心。
若殷家倒了，安定王绝对不会管，他会袖手旁观殷家的覆灭。
还有肖雁行，殷仞觉得这才是最要担心的。
因为这个人钢板一块，没有任何软肋，如果查到殷家，也绝不会手软，那么殷家将会名声扫地，受万人唾骂。
“殷仞，你想什么呢，我就问你一句话，能不能把顾家那丫头搞来，不然，西平的兵权你有的是哥哥，也有的是人帮我做这件事。”殷泰直接威胁殷仞。
殷仞厌恶的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憋着一股火，可是不能发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说，“请父亲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心里开始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来，弄来还不能死了，还得弄回去。
顾家和西平侯府要结亲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了。
有的人觉得顾家大小姐配西平侯府小公子也是绝配，反正名声都不好听，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也有人觉得顾家大小姐可怜，嫁给那么个有特殊嗜好的人。
不过这都是高门大院里发生的事，对很多人来说就是故事，听听就算了。
顾仪也懒得管这桩事，就全权交给了陈含。
两家达成共识，交换了庚帖，定了三日后下聘礼。
顾家不论是谁都没有问过顾音染愿不愿意，好像只要把她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陈含的如意算盘成了，办起事来也尽心尽力，每天脸上带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婉华出嫁。
顾婉华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特意屈尊降贵的来衡芜苑给她道喜。
衡芜苑也没人欢迎她，绿衣眼神都能杀人，似乎都想扑上去咬顾婉华那张高傲又幸灾乐祸的脸一口。
顾婉华心里开心，已经不在意这个小细节了。
永乐此时躺在贵妃椅上睡觉，院子里那颗杏花树的枝丫垂下来，风一吹，有杏花扑在永乐身上，还有一只猫趴在永乐边上，看见落下的花朵，伸出爪子给永乐扒开。
顾婉华还以为能看见一个泪流满面或者满屋子摔东西的顾音染呢，却没想到她这么闲适，还能睡得着。
“大姐姐好兴致呀，是因为好事将近吗？”顾婉华居高临下的看着贵妃椅上的人。
永乐睡觉被吵醒不太高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顾婉华说，“你要是专门来吵人睡觉的那就请回吧，我这院子简陋，不招待。”
若是放在平时顾婉华早走了，今天她就不计较了，反正也见不了几次了。
顾婉华叫自己的丫鬟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那大有永乐不醒她就不走的架势。
“大姐姐定了侯府的亲事，以后就是侯府夫人了，说不定我还要仰仗姐姐呢。”
这阴阳怪气的话把永乐听笑了，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笑道，“顾婉华，你知道你自己要嫁给肖家四爷吧，你知道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吗？”
顾婉华一噎，心里气恼。
这桩婚事就是她的软肋，是她的污点。
不过她至少比面前的人好，婚期未定，那就还有很多可能，而顾音染，三日后聘礼一下，她就在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样一想顾婉华又气顺了，“大姐姐不用操心我，听母亲说侯府着急，意思是今年内就要完婚呢，我都觉得日子挺赶的，不过母亲什么都准备好了，姐姐不用操心。”
永乐觉得顾婉华真有意思，最想说的不说，拐弯抹角说了一堆。
“你是觉得我嫁了之后就跟肖雁行再没有关系了吧？”永乐替她说道。
顾婉华脸色一变，似乎被人戳中心思有些恼怒。
“首辅大人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他是高高在上的君子，你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尚书府小姐，你和他本来就不可能有关系。”
顾婉华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永乐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永乐靠近她两步，在她耳边说，“你觉得我和肖雁行没关系吗？我跟你说，前几日，他还说要娶我呢。”
顾婉华猛地瞪住永乐，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娶你。”
顾婉华不相信，大惊过后更觉得不可能，首辅大人最重规矩仪态，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所以她从小就做这样的女子。
像顾音染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不温柔不端庄名声还不好听的女子，大人怎么可能会娶，肖家怎么会同意。
“吓到了吧？”永乐觉得好笑，“我听到这话时也吓到了呢，说不定你可以期待一下，没准肖雁行就来娶我了呢。”
她自己也期待一下，虽然她也认为那不过是肖雁行随口说说。
肖雁行能娶她，狗蛋就真的能变狗了。
“大姐姐自己期待吧，我可不敢做这个春秋大梦，万一首辅大人没来多尴尬。”
顾婉华就带着嘲笑的心情离开了衡芜苑。
没多久永乐就收到了消息。
殷仞有所行动。
三日后，是西平侯府下聘礼的日子，顾家上下都在等着。
大厅里顾家的人都在，包括顾仪。
顾仪脸上没有喜色，不像要办喜事，倒像要办丧事。顾老太太神色看着很疲惫，也没多大的兴致，只有陈含，眼角眉梢都是笑容，高兴的实实在在。
顾婉华和顾晓婷自然是看热闹顺便看笑话。
顾子鸿不怎么懂，老实的坐在一边，顾子风面无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多大一会，西平侯府就来人了，敲锣打鼓的挑着一箱又一箱，殷仞亲自带着聘礼来的。
顾府的门口围满了人，看着流水一样的聘礼抬进顾家，哪怕听过殷仞的荒唐事，也不由感叹，“这么多聘礼，顾家这姑娘也嫁过去也值了。”
殷仞进了前厅，朝顾仪行了礼，又朝顾老太太和陈含行了个礼，顾家两位小姐也打了声招呼。
礼仪周到，没听过这位小少爷名声的，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家个偏偏公子。
“今日前来，是求娶府上千金顾音染，还望顾大人准允。”
场面话总要说一说的。
顾仪让人坐了下来，聘礼放在外面，多少都懒得看一眼。
也跟着说了句场面话，“殷小公子年轻有为，小女交给你我放心。”
“我一定会好好对染儿的。”殷仞直接改了口，叫的亲昵起来。
顾老太太看顾仪不说，怕冷落了人家失了规矩，随口说，“染儿性子有些急躁，嫁去了西平侯府，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知道侯夫人也是个温柔贤惠的人，肯定不会为难染儿的。”
“老太太放心，母亲很喜欢染儿，早就希望我能娶进门，所以这次也想定下婚期，尽量早点，我好带着染儿去西平。”
顾家人也希望早点将顾音染嫁了，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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