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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死了？”另一个声音十分吃惊，“怎么死的？我前几天见他还好好的。”
神秘兮兮的声音压低了些，“他夫人趁他熟睡把他掐死了。”
“这怎么可能！缇葛兰主教可是天赐者啊，他夫人怎么掐得死他？”惊讶的声音透着不相信的意味。
“哎，别说你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神秘兮兮的声音叹了口气，“教皇冕下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这几天，你去报告任务的时候，注意点。”
“嗯，我知道了，”惊讶的声音逐渐变得好奇，“那缇葛兰夫人怎么样了？”
“死了，”神秘兮兮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上吊自杀的。”
“这……”
惊讶的声音还想说什么，却被神秘兮兮的声音匆忙打断，“快别问了，枢机主教来了。”
黑暗中，德里科静静听着这段对话，心中对缇葛兰夫妇的死大概有了猜测。
结合车夫的异常表现和柒的自言自语，德里科觉得十有八九是柒用同样的方式控制了乔薇尔，让她杀死了缇葛兰。
至于为什么身为天赐者的缇葛兰没有反抗，德里科认为这也是柒的安排，缇葛兰的实力在柒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就在此时，无边的黑暗开始晃动，脚下一轻，德里科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他坠入了一片斑斓的阳光中，睁开眼，环顾四周，熟悉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
“这是维奥纳主外的小教堂？”德里科诧异地问。
伯凯特轻笑道:“是的，数百年后，你在这里睡了一觉。”
相比数百年后，现在的小教堂干净整洁，虽然除了德里科外再无其他人，但可以看出这里时常有人清理打扫。
德里科打量着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忽然疑惑地问:“奇怪，为什么这座教堂没有圣徽？这究竟是哪位神明的教堂？”
伯凯特没有说话，德里科也并不感到奇怪，因为穿着灰色斗篷的柒从外走了进来。
她没有四处张望，而是找了张位置靠中的长椅坐下，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
纤细有力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柒默不作声地阅读着纸上的内容，仿佛这里不是教堂，而是图书馆。
德里科坐在柒的身边，侧过头和她一起阅读纸上的内容，明明相隔着数百年的时光，可他们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亲密无间。
随着纸页的翻动，上面的内容也逐渐落入德里科眼中，当柒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时，德里科已经震惊得说不出来。
合上书本，柒神情不变，她坐得笔直，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仿佛对面坐了一位值得重视的人。
但对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座没有圣徽的祭台，祭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柒看着前方，斟酌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这本笔记是我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的，里面记载了他对天赐者的调查，以及他最后得出的结论。”
德里科茫然地看向柒，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只见她从容不迫地说: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笔记的最开始，我父亲提到了这座教堂，以及一场与您有关的梦境。”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无意打扰，只是形势所迫，我不得不来此，希望您能见我一面。”
柒站了起来，以手按胸，行了一礼，缓慢而肯定地念出一个名字:
“原初之神。”
听到这个名字，德里科倒不觉意外，相比其它六神，这一位才最适合这样一座神秘的教堂。
只不过第三纪元已经有了神谕塔，与原初之神有关的事情都在那里进行，这样一座小教堂会是谁修建的？与神谕塔又有什么关系？
正当德里科百思不得其解时，桌上的笔记本突然被打开了，里面泛黄的纸页迅速翻动起来。
纸页停在了最后一张，漂亮的花体字一个接一个出现，最后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做个自我介绍吗，不懂礼貌的小朋友？
德里科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不正经的语气，像极了追求愉悦的某个家伙。
柒略显错愕地看着这句话，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冷静地说:“我曾经叫伊洛安，现在叫柒，伦尔德斯是我父亲。”
一排新的花体字浮现在纸页上:很高兴认识你，柒。
但这一行花体字很快就被无形的力量擦掉了，新的花体字被写了出来:
小朋友，你为什么加入智慧教会？如果你能给出有趣的答案，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我只能给您真实的答案，有不有趣由您界定，”柒站在笔记本前，月下幽湖般的眼眸内只有平静，“一切都是为了调查我父亲的死。”
笔记本上久久没有出现字迹，而柒没有任何焦虑，她始终站得笔直，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不卑不亢。
过了好一会儿，纸上才呈现出好看的花体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到伦尔德斯的死因的？
柒不假思索地回答:“观察与推测是智慧领域核心能力，再加上引导，答案很容易得出。”
纸上的字迹全部被擦去，端正的字体浮现而出:
引导？
柒没有隐瞒，有条不紊地解释道:“在学徒阶段，我获得的咒语其实有四个，但我隐瞒了一个，这个便是‘真理构造’。”
“这个咒语最开始是通过我的语言，让别人对我的话信以为真，能力提升后，就变成了将我的话语刻入别人的意识，让他以为是真理。”
“通过给对方灌入某些思想，让他不知不觉按我的想法去做，这便是引导。”
纸上端正的字迹颤抖了下，忽然被浓黑的花体字覆盖，转眼间，一行新的文字出现在纸上。
你用这种方式杀死了智慧教皇？
不待柒开口，纸上又跳出了一行花体字:
柒，坐下吧，不用拘谨。
但这行字很快就又被无形的力量擦去了，柒看了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纸张，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纸上的线条扭动了下，可最终什么也没发生，默许了柒的行为。
“不，那种方法是通过知识入侵一个人的意识，让他被我控制，这是‘真理构造’给我的启发。”
伯凯特的声音与花体字同时出现，“有意思，也就是说智慧教皇的意识在他自杀前就不存在了，你的意识入侵他的大脑后，下达了自杀的命令。”
柒点了点头，略显遗憾地说:“我本以为做得很好了，但还是被智慧之神发现了端倪。”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寻求我的庇护？”纸上的字迹与伯凯特的话语如出一辙。
“不，”柒果断地说道，“我想和您进行一笔交易。”
伯凯特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说:“交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在最初得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可以来提出交易，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当初的我只是个普通人，现在的我是七阶吟唱师，”柒的声音冷静中透着几分残忍，“现在的我才有资格与作为神明的您谈交易，当初的我不够资格。”
伯凯特没再说什么，纸上的花体字却继续跳出:
现在的你也依然不够资格与我谈条件，回去吧，柒。
柒凝视着这句话，月下幽湖般的眼眸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德里科默默注视着她，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花体字为什么要让柒回去，就像伯凯特知道会出现哪些话一样，但他不知道柒下一步会做什么。
窗外已是黄昏，德里科不安地看着柒，从清晨那场对话后，柒没再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宛如雕塑般坐在椅子上。
直到这一刻，德里科才深刻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明明两人肩并着肩，可他的话语到不了她耳边，他的动作也落不到她身上。
时间用最残忍的方式，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鸿沟。
夜晚到来，柒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泛黄的纸页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花体字，柒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上面挪开。
黑夜过去，白昼到来，白昼过去，黑夜到来，柒从始至终没有动过，就像真的变成了石雕。
“伯凯特！”
德里科实在忍不住了，他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伯凯特！”
依然没有回应，仿佛伯凯特和柒一样变成了石雕，德里科心中忽然涌现了难以描述的惊恐。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座教堂里唯一的活物，孤独感扑面而来。
第三个白昼到来，就在德里科以为这一日也如同往日时，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
黑白两色的雾气像是水雾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德里科惊讶的目光中，越来越浓。
雾气的中央，一扇对开的青铜大门矗立着，威严地俯视着长椅上的两个人。
这里是——神隐！
德里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坐在他身边的柒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悠远而平静。
她站起身，平视着青铜门，面不改色地说:
“既然您不愿意见我，那就只好我来见您了。”
“现在，我够资格与您做交易了吗，原初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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