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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毛伸手把一百元钱拿在手里，说：“谢谢叔叔，我要买玩玩的……东西。”
听说了解印务公司情况，于世珠很高兴，熟练地带着牛缺草来到楼梯一角，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沂北日报》原来就有印刷厂，于世珠就是负责人。
后来，报社说经过报社党组和各科室主任会议研究决定，为了进一步提高印刷质量，告别厂里的“铅”与“火”的人工捡字排版时代，组建报社报社印务有限公司，迎来“光”与“电”的电脑激光照排时代。
1999年7月，报社决定聘请马投蟹同志为股份合作制企业——沂北报业印务有限公司总经理。
马投蟹是报社总编辑马投人的亲哥哥。
据马投人说，这位亲哥哥是清华大学毕业的，据说因为爱人和两个孩子在广州无人照顾，辞去国家大型企业厂长职务到广州工作的。
现在原单位准备让其回厂任党委书记职务，经过亲弟弟马投人再三做工作，才同意并带资回到家乡，出任沂北报业印务有限公司总经理。
马投蟹在筹建沂北报业印务有限公司期间的工资待遇是根据其在原单位的工龄、职称，按沂北同类人员工资标准执行的。
还有，极不合理的是，在此基础上，参照报社在省城人才市场招聘大学生的优惠政策，给予浮动工资四级，医疗等福利待遇同报社在编人员一样，同时，还给他办理人身平安保险。
签的合同，更是不合理。
“在甲方的责任义务”方面，第一条是“为乙方开展工作提供政策制度上允许的物质保障，在生活上提供方便”。
报社为他提供九十多平方的“三室一厅”商品房，购买九千多元的摩托车、五千多元的手机，等等。
第二条是“根据乙方需要，甲方派人协助乙方工作”。
于是，报社为马投蟹配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的叫何花，印务公司现金、出纳、兼任总账，兼任马投蟹的生活秘书，吃喝拉撒睡，她样样陪同。
男的就是于世珠，因为熟悉《沂北日报》的印刷情况，也被报社“重用”，但是月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多元，还没有何花高，更不能和马投蟹四千多元比了……
牛缺草取笑说：“知足常乐哟……我啊，堂堂的大学本科生，恢复高考第一届，工作近二十年了，正科级别，月工资才和你差不多哟！”
于世珠惊讶地说：“哎呀，牛书记啊，真的假的啊？”
牛缺草微笑着说：“骗你干啥呢？你继续说吧。”
于世珠说，最不合理的，是合同中的这样一条——
“甲方辞退乙方，必须有正当理由，并应提前三个月告知乙方，辞退之后还要补发乙方三个月工资。”
牛缺草惊讶地问：“既然是招商引资，报社招马投蟹这个‘商’引来多少‘资’呢？论什么样的‘资’，才‘排’上他当总经理的呢？董事长又是谁呢？”
于世珠说，作为报社下属的股份制企业，报社是第一大股东，出资总额占百分之四十，所以马投人任董事长。
报社全体人员和印务公司的全体职工每人出资一万元，作为股东；马投蟹出资三万元，作为个人第一股大东，所以出任总经理。
当时，马投蟹就是三万元钱也拿不出来，谁知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的亲弟兄俩去广州花了二十多万元买回套红胶印机后，马投蟹三万元钱就拿出来了。
所以，马投人向县委汇报说引资三十万元，其实只是三万元。
牛缺草关切地问：“印务公司平时运行怎么样啊？”
于世珠说，没有其他业务，只是晚上印印《沂北日报》，白天不上班。
报社好多人，还有公司人，都对马家弟兄俩严重不满，但是“敢怒不敢言”，一般都是“背后发狠，当面打盹”……
马投蟹根本不通印刷业务，都是于世珠和学过电脑的大学生支撑着的。
不懂业务也罢了，关键是瞎指挥，充内行。
牛缺草疑惑地问：“不是说清华大学毕业的，又当过厂长的吗？”
于世珠说，全是马投人一手“包装”出来的。
我们本来也认为是真的，一开始很是尊重他，结果老是骂人，老是说外行话，我们就开始怀疑了。
有一次，我请他喝酒，他喝醉了，被我套出实话。
其实，他当年在县一中还没有毕业，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回家跟随邻居到外地跑印刷，广州一家街道小印刷厂厂长见他脑子好使，就让他跑业务。
这期间，在广州郊区结识一位卖菜女子，结了婚，先后生了两个女儿。
后来，广州的小印刷长倒闭了，马投蟹陷入了“经济危机”。
时间长了，老婆嫌他水平低，发酒疯，又没有钱，跟人跑了。
此后，在广州郊区买过菜、捡过破烂、做过门卫，供养俩女儿读完“义务教育”，就让孩子先后走上社会了……
于世珠见杨之春他们上楼来了，悄悄地提醒说——
“牛书记，你要注意，‘两匹劣马’害死人，你要当心被他们‘踢’了……丁稍、吴小三是马投人的两条‘看家狗’，你要当心，不要被他们‘咬’着了……他们要是知道我这个‘马前小卒’告诉你这些情况，我很可能就会被开除了。”
牛缺草笑笑说：“知道了，我们现在回病房吧。”
见杨之春他们来了，牛缺草故意说：“这买东西时间也太长了吧？”
吴小三还没有上来，只见丁稍望望牛缺草，望望于世珠，好像在捕捉什么。
回来路上，牛缺草问杨之春：“昨天‘送温暖’怎么送的呀？”
杨之春懒懒地说：“一家十斤猪肉，十斤粉条，十斤豆油，十斤花生，五百块钱，马部长简称‘四十一五’。报社这边，送了六家，包大业、狄建、刁旺、花小香、葛轻拂。”
牛缺草笑了，轻轻地摇摇头。
丁稍追问说：“牛书记笑什么啊？”
牛缺草说：“花小香，一家三口，三室一厅，丈夫是沂城镇镇长，标准式的小康家庭，报社的上等人家呀，唉……你刚才说‘报社这边’，还有哪‘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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