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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怎么穿着大理寺小吏的衣裳？”
沈青山皱着眉头道：“别说这么多了，殿下还没回来吗？”
王珩一听便觉得事态紧张，梨花带雨道：“果真是出事了。”
说着便一顿哀嚎，险些晕厥了过去。
宫中罚跪，明面上看着是嫡母罚子，可实际上皇后只是在为自家儿子殿前受罚鸣不平罢了。
什么长幼尊卑，什么法规宗教，都是他们郑家折腾出来的。
帝后心中跟明镜儿似的。
沈青山叹了口气道：“二皇子今日在殿前受罚，也是皇帝明晃晃打了郑家一巴掌，这口气皇后定是咽不下的。”
沈如疏不知道这些年萧承邑在这位嫡母手下是如何过活的，为这一点点小事也要受罚，若是换做她，有千条命也不够用。
她心有余悸道：“阿爹，皇后该不会真罚他跪一整夜吧。”
“帝后置气，若是陛下不松口，只怕明日殿下也没法起来。”
是这从前王府之中的日子太过肆意畅快，让她忘了这里是步步杀机的十里皇城，稍有不慎便会行差踏错。
王珩的眼泪跟不值钱的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呜咽道：“我再去求求我爹，让他进宫去陛下面前为殿下求情。”
沈青山看了她一眼，心道：你爹王岩之比王八还狡猾，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去强出头。
王珩身边的嬷嬷也道：“小姐，你是出了嫁的，别总给国公添堵。”
沈如疏看了一眼阿爹，这件事情镇国公可以做事不管，但是忠勇侯府不行。
镇国公家中有三个女儿，嫡女嫁给了萧承邑，次女嫁给了萧承景，此事他只能站中间。
但是忠勇侯府只有沈如疏这一个女儿，当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了。
沈青山看了女儿一眼，忽然道：“也许只有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了。”
皇宫里还住着一位太后娘娘，是沈如疏阿娘平阳公主的生母，虽说这些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但是真到了要紧时候，还是一张靠谱的底牌。
沈青山慢声道：“当年你母亲客死异乡，太后娘娘对我颇有微词，这些年不肯待见我，可你同她是至亲骨血，你若前去，她应当不会坐视不管。”
王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那姐姐快去求求太后娘娘，救救殿下吧。”
沈如疏早听闻这位当朝辅政的太后娘娘雷霆手段，早些年曾以一己之力垂帘听政，辅佐圣宗皇帝立于大厦将倾之际。
平阳公主崩逝之时，正值大郢朝风雨飘荡之际，为了稳住朝廷局势，太后也只能忍痛将女儿的棺椁放置于临州，多年未曾接回。
沈如疏担忧道：“阿爹，我都没有见过太后，我去求她能有用吗？”
沈青山从怀中掏出一只银簪，道：“你带着这簪子去，太后见了便知晓。”
桑枝给她披上一件暗色斗篷，担忧道：“天色这么晚了，外头又下着大雨，小姐深夜骑马定要当心啊。”
唤小厮去马厩里牵一匹脚力好的黑马过来，临出发前沈如疏取下头上繁重的头饰，那根银簪束起长发，带上斗笠上了马。
沈青山替她顺了顺马儿的毛，旁的没说，只道：“路上小心。”
“驾。”
鞭子一挥，胯下的马破雨夜疾驰而去。
这雨远比她想象中大，狂风刮过，瞬间将头顶的斗笠吹落，雨水顷刻间迎面打来。
沈如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能策马朝北宫门而去。
离宫门十丈远之时，她勒马止步，守门的侍卫已取出长矛，远远地呵道：“何人擅闯宫门。”
她从怀中取出令牌，朗声道：“我有急事要见太后。”
北宫门正对的是皇太后居住的静安斋，先帝殡天后她便在宫中修建佛堂，此后常伴青灯古佛。
两个侍卫狐疑地看着她，皇太后避居多年，北宫门基本无人求见，今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子，张口就要见太后。
沈如疏扬起令牌道：“我奉命求见太后，若是误了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正当守城门卫迟疑之际，禁军统领程越突然出现。
此人曾受过她阿爹一点恩惠，两厢打了个照面。
程越心中便明了，呵斥属下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邑王妃都不认识，还不快开门。”
听到这话，守城军立马开门放行。
沈如疏连忙谢过他，错身的时候低声道：“程将军，我此番进宫，还请您不要通传承宣殿。”
程越躬身一礼，道：“微臣明白。”
今日朝觐之后，南宫门就闭锁了，帝后都有意不让家事外传，也不许文武百官出面求情，沈如疏冒雨进宫，已是大不敬，如今只能从北宫门进静安斋，盼着太后能助她一臂之力。
侍卫看着沈如疏骑马远去的背影，提醒道：“将军，咱们是不是该和南宫门的人通报一声？”
程越肃声道：“当好你的差，旁的事不要操心，今夜邑王妃进宫之事，你们权当没有看见，知道了吗？”
众将士纷纷称是。
雨越下越大，她勉强在黑暗之中摸清楚路线，跌跌撞撞地冲向静安斋，北宫门她没有来过，对这一带的地形也不熟悉，只能单凭之前看过的宫门图摸索过去。
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巡夜的嬷嬷，瞧她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差点没吓个半死。
好在沈如疏及时掏出令牌，恳求道：“嬷嬷，我有要事求见太后。”
那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一瞧她头上的簪子，心中一顿，连忙道：“姑娘随我来。”
静安斋灯火已熄，太后娘娘平日里歇的早，佛门之中只有静燃檀香的气息飘在雨夜里，嬷嬷为难道：“今日太后已歇下，姑娘要不随我在侧殿休息一晚，明日再求见。”
“明日...只怕是来不及了。”
萧承邑真要是在承宣殿前跪上一晚上，明日有没有这条命还两说。
眼下她顾不上这么多，直直地在门口跪下。
稳住声音道：“忠勇侯府沈将军之女，沈如疏求见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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