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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打断道：“宋大人不必苦恼，沈某不是纠缠无理之人，此生能与大人相识一场也是莫大的缘分，万万不该再肖想更多，不如早早投了黄泉，他日换个女儿身，再来寻你。”
这行云流水一番话，听着是情真意切，连柳闻青也忍不住安慰道：“公子不必难受，爱恨本无因果对错，凡事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
说完又看向宋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郗一张脸黑到了极点，待人走后，咬牙切齿道：“沈如疏，你干的好事。”
她笑笑道：“教谕大人，我是江湖出身的，你一个儒家子弟读惯了圣贤书，斗不过我的。”
他怒极反笑，道：“那倒是我小瞧你了。”
沈如疏顺手剥了颗花生，漫不经心地问道：“宋大人，我很好奇，那日你策马进京当堂递交了一份折子，里头究竟写了什么。”
三司会审那天，圣宗皇帝一直在等一颗定子，大理寺少卿和都察院御史大夫都没能定论的案子，竟因为一纸折子而扭转乾坤。
可见那折子中依然写了一招致命的东西。
宋郗冷哼道：“你不是聪明么？自己猜去。”
她光脚不怕穿鞋，立刻装腔作势朗声道：“宋大人啊，小人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此声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人的目光。
宋郗红着脸道：“闭嘴。”
沈如疏见好就收，立刻禁了声。
“那折子是从鸿胪寺一名小吏身上搜出来的，那日我和家师去寺中修典，这名小吏心虚，不慎将那买官卖官的名册遗落在案前，正巧被我们捡到，于是师傅命我速速进宫。”
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这天底下竟有这么好拿到的证据。”
宋郗笑笑，自顾自道：“本就是一场局，圣尊皇帝也未必在意这册子是如何得来的，他只看中上面有多少买卖的官吏名字，落款盖的又是谁的官印。”
这一本足以倒势的册子一出，便坐实了郑洪生的罪名，亦无可辩驳之力。
忽然，明堂传来一阵喝彩声，那大腹便便的三皇子正在为众人表演举鼎，若不是身边的小厮拦着，沈如疏真怕他下一秒，就要为众人展示胸口碎大石。
看来萧承祥今日为了这林姑娘，也真是肯放下身段了。
宋郗闷笑道：“听说三殿下前段时间遣散了府中好些歌妓舞女，都是为了这位翰林家的小姐。”
殊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点跳梁小丑一般的把戏在林雯眼中只会显得粗鄙无礼。
王氏从里屋出来，笑意盈盈道：“今日天气晴好，明湖也化了冰，我家雯儿想邀请众人泛舟湖上，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倒是没有意见，吟诗泛舟本是文人雅客常行之举，三皇子今天是有备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书生样貌的小厮，大约是请来做枪手的。
明湖畔上停着一艘可载数十人的大船，王珩瞧了瞧，有些心急道：“明湖有什么可游的，挑夫婿才是正事儿，我看着这林姑娘可是一点都不急呢。”
这话正巧儿就落在了林雯耳中，她倒是也不生气，淡声道：“邑王妃何必心急，终身大事我总要好好斟酌一番。”
王珩一贯不会逢场作戏，出言讽刺道：“我瞧三殿下对你情根深重，林姑娘也不必再吊着他，早早地应允了，莫要浪费这双十年华。”
这意思，不就是讽刺她如今是个老姑娘了，再拖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林雯盯着她，神情冷冽得像是要迎来一场暴风雪，冷冷道：“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天阴一阵凉风吹过，南苑的窗户没有关好被吹开了一条缝，阿且连忙起身护住暖炉。
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问道：“几时了？”
“殿下，刚过申时。”
萧承邑看了眼昏沉的屋子，昨日他服了一帖安眠的中药，一夜睡得昏沉。
“蘅苑...有人来过吗？”
阿且不敢瞒他，道：“两位王妃今日一早就去簪花大会了？”
萧承邑一顿，随即问道：“谁家的簪花大会？翰林府上？”
“是了，昨日递了拜帖过来，殿下那会儿刚服了药睡下，帖子便送去了芜苑。”
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句话说得太急吃了些风，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孔霖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宽声道：“殿下也莫要着急，簪花大会原就是女子相游，两位王妃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往年上京城中也不乏已嫁做人妇的女子前去相看郎君，不过多半是为了替夫君纳妾。
像王珩这样去砸场子的，还是头一个。
萧承邑喝了口水，闷声道：“你去打听打听，吕成阳可曾去了这簪花大会？”
孔霖应道：“今日大理寺少卿当案提审，想来吕公子是不得闲的，殿下放心罢。”
尽管他心里头不舒坦，但面上仍旧要装作大度的样子，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多派几个暗卫跟着她们，近日上京城中不太平，”
他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近日上京城中不知为何多了好些流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好些平头百姓家里都遭了殃。
孔霖拍了军营中的高手出具打听情况，探子回报说这些流寇大多来自关外，兵器用的圆月弯刀刀刃敦厚，拼的都是一身蛮力，伤人手法也极其残暴，多半是一刀震开天灵盖，须臾之间便取人性命。
萧承邑拿起手边的《海国志》忽然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外头天色沉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唤来阿且道：“拿着我的名帖去翰林府看看。”
阿且不解道：“殿下不是已经叫孔将军派暗卫了吗？这会儿叫阿且去看什么情况？”
他轻咳一声道：“自然是叫你去看看这簪花大会，有没有比我更出色的男子。”
阿且傻傻地点了点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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