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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试探的意味就浓了，宋郗没有开口，良久才缓声道：“陛下想听臣的真心话吗？”
萧承邑顿声道：“当然。”
宋郗望着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宫墙，开口道：“权势与富贵当然好，可臣这一辈子若是没有遇到过那一个人，便不会知道这世间情爱还有这等磨人的滋味。”
儒生在开蒙之时学的便是存天理灭人欲的道理，虽不用做到断情绝爱，可也心头也未必能将感情看重几分，可是那年临州的上元花灯节，沈如疏毫无道理地走进他得心里，这一记，便是叫他记挂了十几年。
萧承邑奇道：“宋大人心中也有放不下得女子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你说出来，朕与你赐婚。”
宋郗一愣，随即笑笑道：“只怕是这个人，陛下也拿她没办法。”
萧承邑还想再问，外头就传来一声通报：“陛下，皇后娘娘今早腹中不适。想请您过去瞧瞧。”
王珩怀了孕，这些日子越发娇气了，三天两头请御医，一天到晚在宫中唉声叹气，对着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百般不如意。
小太监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就去看看我们娘娘吧，咱们做奴才的交不了差，娘娘心中不快，这日后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一旁的海公公呵斥道：“混账东西，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对陛下说话，做奴才的有什么好过不好过的。”
小太监自知失言，连忙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妄议主子的事情。”
说着就要抽自己大耳光子。
萧承邑看的心烦，挥了挥手道：“回去告诉皇后，朕一会儿就去承恩殿看她，让她不必再折腾了。”
小太监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宋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陛下国事操劳，还要处理后宫之事，当真是辛劳。”
王珩病怏怏地躺在榻上，一听闻萧承邑一会儿就来看自己，连忙命嬷嬷扶自己起来梳妆打扮。
“本宫这几日憔悴地很，陛下见了定是不快，快快将粉扑子打开，上些胭脂色。”
嬷嬷笑道：“陛下一来，瞧您都欢喜成什么样子了？”
王珩道：“我许久未见陛下了，这几日国事繁忙，他定是累极了，嬷嬷你快去让小厨房炖些好汤药来，给陛下补补身子。”
过了三月，怀孕的消息传回镇国公府的时候，镇国公便送了好些补品进宫来，堆了满满一库房。
萧承邑来的时候，王珩已经等在殿外了，她温声细语道：“陛下，臣妾宫中炖了药膳，陛下尝尝么？”
萧承邑有些不耐烦道：“怀了孕便不要随意走动了，殿外风大，仔细伤了身子又喊闹着不舒服。”
王珩听闻这话，两眼一红，作势又要哭，一旁的嬷嬷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娘娘，外头风大，还是请陛下里头叙话吧。”
王珩连忙道：“陛下，前些日子我阿爹给我送了北地的一些物产，其中有一把金错刀很是好看，可臣妾原不懂这些冷刀兵器，想着送给疏贵妃姐姐，你替臣妾瞧瞧吧。”
听到沈如疏的名字，萧承邑忽然一怔，随机放缓了语气道：“皇后有心了。”
这把金错刀一看就是北地皇族的东西，刀柄上镶嵌满了红宝石和各色玛瑙，刀锋没有开过刃，显然是女子随身把玩装饰的东西，刀身用的黄金制，太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很是好看。
萧承邑只看了一眼，便放下道：“你若是想送，便自己去送吧。”
王珩忽然试探道：“陛下与姐姐还在怄气么？都这些日子了，翰林阁也烧的一干二净了，还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觉得有所不妥，连忙闭上嘴讪讪道：“臣妾多言了。”
萧承邑淡淡道：“无妨，你肚中的孩子如今已经满三月了，我已经叫人拟好诏书，如是男孩，便是朕的嫡长子，朕回命人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已经是无上的荣恩了。
王珩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多谢陛下。”
其实她心中也未必不明白，翰林学士一倒台，萧承邑急需朝中肱骨之臣的辅佐与助力，镇国公便是最好的一块基石，所以萧承邑一定会给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个盛大的降生礼，昭告天下王家这个外戚的分量。
说道理，她也不过是占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北地冰灾让她登上皇后之位，翰林学士倒台，让陛下拉拢王家，她肚中的孩子有个顺理成章的地位。
这一辈子，单单是凭借着一点运气，应当是能活得很好了。
沈如疏一觉醒来，桑植便不情不愿地通传道：“小姐，皇后娘娘来了。”
她起身道：“这一次沏一壶好茶，切莫怠慢了人家。”
青梧在一旁笑道：“难不成还想挨板子？”
桑枝气呼呼的下去了。
沈如疏出去的时候，王珩正把玩着手里的刀，冷兵器压手，别看这小小的一把金刀，拿在手中分量不轻。
“姐姐，我阿爹的部下前些日子在北地救灾的时候，缴获了一把金错刀，我原本也不懂这些，就想着拿来送给你吧。”
沈如疏擅长用剑，短刀拿在手中还有些发虚，仔细端详了一番，道：“确实是一把未开刃的好刀，看样子是鞑靼皇家的东西，上面的东田玛瑙很稀有，寻常人家用不起。”
王珩好奇道：“你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皇家的东西？”
她笑笑道：“我自小就跟着阿爹南征北战，在关外带过许多日子，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鞑靼人的东西还是认得的，这等颜色的玛瑙只有老汉王和他的儿子们能用。”
沈如疏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北地冰灾如此严重，为何还能在那里看见此等鞑靼贵族的东西？老汉王年纪已经大了，这些年草原上的几个皇子们为了掠夺地方互相残杀，四处引发战争，屡屡侵犯大郢边境，搞得民不聊生，如今这把金错刀又出现在北地，是不是意味着鞑靼的铁骑已经进入边境了。
她拉住王珩的手，焦急道：“这会儿在北地的负责赈灾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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