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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是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所以说，你之前说六儿爷剜了你的眼睛，其实是移植给张老板了？那……张老板自己的眼睛呢？”
“多年前受伤废了。”他喝完杯中的酒，拍拍手，“走吧，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说着，拿腿就往入口处走，这地方还算人性化，虽然进来不容易，但是出去没人拦，我一路琢磨着眼睛的事儿，下楼的时候迎面忽然被人拦住，都差点直接撞过去，“这位少爷，借一步说话。”
拦我的是个中年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我险些直接把人撞下楼梯，幸好那男人在下面扶了她一把。
我跟方未白之间差了两级阶梯，对方拦我的时候，是错着方未白拦的，他走下去几步，才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看他，又看看拦我的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对方扭头对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进场子里等着，那男人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径直就走上去了。
等到那个年轻男人转了个弯，看不见后脑勺，对方笑容可掬地陈述道：“小少爷是盗门中人。”
我滞了一下，感觉对方好像也没什么恶意，脑子一抽就回答：“啊，是道门中人，敢问您是何处山门仙家？”
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乜斜了一眼方未白，向楼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径自下楼，我向方未白挤了挤眼睛，他点头示意，然后我们两个并排跟在那人身后，那人引着我们，直接走出“兰花门”的大门，出了大门到了场子外面，她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回过头来盯着方未白道：“我想跟这位小少爷单独聊聊，你……”
“自己人！自己人！”我生怕方未白掉个头就走了，赶紧拽住他急声道：“您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认识吗？还是说您认识我？”
对方似是并不着急，目光在方未白身上逡巡片刻，方未白一言不发，又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两人对峙片刻，还是那人先败下阵来，说要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一个萍水相逢的中年女人，完全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正想拒绝，方未白就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应下来。
我们两个跟在她后边，在其轻车熟路的带领下，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楼上的单间，她要了三杯咖啡，一一摆在我们面前，自己带头先喝了一口，才道：“盗门一直在外八行中做大，可跟其他七门之间也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小少爷这么做是要与蛊门为敌吗？”
我靠！她这一开口，差点把我吓跪了，什么时候我干什么了还就跟你一门为敌？
我赶紧站起来冲人抱抱拳，“不是，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说的‘道门’跟您说的不是一个东西，我是道门中人，道士的那个‘道’，您也别叫我什么‘小少爷’了，我就是个半吊子神棍，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那种！”
对方的气场被我这段话直接给化解了，她眉毛一蹙，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我确定道：“你说你是道士？”
“啊是，所以……您是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兰花门是什么地方，今天是什么场合，你要是道士怎么可能进得去？”
我百口莫辩，在桌子下踢了踢方未白，他冷漠地瞥了我一眼，就不说话，好像说句话能要他命似的，对方继续道：“何况，我绝对不会弄错，你身上有蛊母的味道。”
她这话一出口，我立马反应过来，刚才的重点弄错了，我是不是盗门中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草鬼婆？”
“草鬼婆”是对蛊门中的女人的称呼，“半寸鸟”那个插曲的出现，让我没想到还会有其他蛊门中人进这个场子，照方未白之前说的话来看，面前这个“草鬼婆”一眼就看出了九重在我身上，肯定是高人了！
“现在不藏着掖着了？”草鬼婆面露愠色，“数年前，盗、销两门联手破我蛊冢，取婴胎，伤蛊母，美其名曰救人命，我蛊门势单力薄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这才过多久，又伤我九重蛊冢，盗门真当我们好欺负！”
也许是年岁已长，令她沉着冷静，她语气虽怒不可遏，却还端坐如初，我听出来了，她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赶紧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给她把九重作祟，伤一村人，又害我中蛊的事言简意赅的阐述出来，向她表示了我们破蛊冢是出于无奈，和九重婴胎可以随时奉还，还请她为我解蛊的诚心。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待我话音落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沉吟片刻道：“这么说，你们破蛊冢也是为了救人命喽？”
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戏谑，加上她说的数年前那件事——我猜测那件事应该就是花梁他们干的——也是为了“救人命”，这个“借口”估计是行不通了，我立马冲方未白挤眉弄眼，指望他给我说句话，丫这回总算不装哑巴了，开口吐出四个字：“事已至此。”
那意思分明就是：事儿我们干了，你怎么着吧！
我内心一阵哀鸣，就听草鬼婆道：“哼！好一个‘事已至此’。”
她没好气地扫了一眼方未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道：“也好，你想让我给你解蛊不难，先将你们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这个好说！”我听了这话，急得一下子没防备，直接掏出九重的婴胎给人递过去，“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压制蛊的，只要您能帮我解蛊，现在就给您。”
“慢着！”我手都递出去一半了，方未白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婴胎抢回来，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先解蛊。”
他这三个字还没出口，我几乎就已经猜到了草鬼婆会说什么，果然对方秒回道：“先还东西！”
方未白捏着婴胎，轻哼一声，“我怎么信你？”
草鬼婆冷嗤反问：“我又怎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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