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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蜀生也看到了他，微笑地挥了挥手。
情形很搞笑，因为两个缺一条腿的人同时站在桌前。罗蜀生缺的左腿，陈鹏缺的右腿，而且都撑着拐杖。
罗蜀生很礼貌地给陈鹏让座。陈鹏说，“坐吧坐吧，你站起来做啥子呢。”
陈鹏便在他对面坐下了。
罗蜀生说，“之前总是你做东，今天就不要抢。”
陈鹏就笑。
罗蜀生将茶单递给他说，“你看喝啥子茶。”
陈鹏说，“我只能呆一小时。来一杯绿茶就可以了。”
罗蜀生要了两杯绿茶说，“我打算请你吃午饭呢。没空吗？”
陈鹏说，“改天吧，今天真还有点事。”
罗蜀生点头说，“那好，这样。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想追蓉蓉。蓉蓉本人呢，好像没拒绝。但是最近，我发现她有意躲我。我搞不懂，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痛痛快快给我个话对吧？”
陈鹏说，“她躲你？”
罗蜀生说，“对呀。”
陈鹏说，“你没直接给她电话？”
罗蜀生说，“不接，接了说正有事。断断续续的，烦死人。”
陈鹏笑说，“怕有事情了。”
罗蜀生说，“你在这方面有经验，你给我个意见。”
陈鹏说，“估计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种事情，你要直接找她。问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
罗蜀生笑说，“还是你有经验。我爸，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还特要面子。老让我上她上班的地方找她??????”
他嘿嘿笑起来。
又说，“我还没见她父母，我估计她父母同她说啥子了。”
陈鹏说，“蜀生啊，我们二人必须正视同一个现实，就是被截肢，蓉蓉本身可能好些，估计就是父母。比如我同她这么多年，越不过去就是她妈妈那关。”
罗蜀生吃惊说，“不会吧，你们之间都这么多年了。都认为要结婚了呢。“
陈鹏叹道，“问题还是我刚才说的，就是我们都缺腿。“
罗蜀生点头说，“明白。我总算明白了。连你们这么多年，都不能走到一块，我还有啥子希望呢？你说对吧？“
陈鹏说，“不过你们的情况，与我的情况又有不同。你和蓉蓉都在秀川，从某方面说，更接近。只有常接近，甚至一起，那还是有希望的。“
罗蜀生忽然怪怪笑说，“问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你同周汉芳、那个吗？”
陈鹏马上脸一红，说，“正经点，别邪想。就是那个了，又能怎样。”
罗蜀生就笑。说，“也是，如今是啥子年代呢。改革开放呢。”
陈鹏很快恢复了平静说，“不行就放弃吧。唉，怎么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我们都失去了一条腿！”
罗蜀生吃惊说，“你的意思，你打算放弃？”
陈鹏摇头说，“我是说你！”
罗蜀生摇头说，“你都不放弃，我干嘛要放弃！”
陈鹏含笑说，“那好，继续追。需要我做工作，你说。我可以给蓉蓉打电话，也可以直接找她！”
罗蜀生点头乐了说，“够哥们！打学校起你就特够哥们！”
陈鹏说，“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罗蜀生说，“你走我还喝啥子。服务员，把单买了。”
陈鹏说，“那你买单，我先走了。”
说着就起身走了。
服务员看看陈鹏，又看看罗蜀生，不禁失笑。
罗蜀生瞪她说，“你笑什么，笑我们残疾是么？”
服务员赶紧道歉说，“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老板，您慢走。”
罗蜀生见服务员年纪很小，就没再唠叨了。
陈鹏第二天在下班的路上恰巧就碰到唐蓉蓉。唐蓉蓉当时肩上挎个小包，好像也下班。唐蓉蓉上班的地方在附属医院的医疗器械门市部仓库，这是同一家医药公司联合办的。因为她属于残疾，单位领导便安排在她仓库当保管，只是进出点一下货，理一下清单，工作倒是不重，但工资也少得可怜，只比周汉芳的母亲多几百元。约二千多。但不管怎么说，唐蓉蓉和她父母都满足。主要像唐蓉蓉这样的残疾生一下子很难找到合适工作。呆家里又耐不住寂寞。加上县残联主席很热心，到处为他们残疾人维权。首先是陈鹏忍不住笑说，“怎么是你？”
唐蓉蓉也笑说，“是，每天下班我都往感恩路走，今天我妈让我取一条裤子，她一条裤子放缝纫店。我就绕这边来了。”
陈鹏忽然发现，唐蓉蓉好像越长越丰腴了，连胳膊和胸围都茁壮得一只小猪似的；唐蓉蓉皮肤是全班最好的，尤其是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抹口红了，那一抹潮湿而鲜艳的红唇，竟然看得陈鹏想入非非似的。才又说，“能路边站两分钟吗？”
唐蓉蓉说，“有事？”
陈鹏说，“嗯。”
二人就在路边的法国梧桐树下站着。
唐蓉蓉看到陈鹏行走还是不大方便，就心疼地说，“你慢点莫急。”
陈鹏说，“直接说吧，那天，蜀生找我坐了一会。”
唐蓉蓉顿时意识到似的，说，“他同你说了啥子？”
陈鹏说，“他说，他这辈子求的就是你。”
陈鹏忽然发现唐蓉蓉的臀部更有魅力，不知以前怎么没注意，或没看出来，或是对方真的变了。就特别贪婪地多看了两眼，才又说，“同我一样，蜀生也就是缺了一条腿，这是他最大的劣势。“
唐蓉蓉说，“问题就在这嘛。大地震前，他去过我们家。我爸妈都认识他。可是地震后，我爸妈很防着他。“
陈鹏看了看唐蓉蓉说，“这么说，我们缺了腿的人，都注定一辈子打光棍??俊
唐蓉蓉马上脸红说，“没没，我没那意思，你不同，你的条件比他好。至少，你爸爸是领导干部，对吧，母亲也是干部。他家实在太贫穷，我告诉你，不是这次国家帮助重建，他家连两间房子都没得，以前住的地方我去过，那就是五六十年代留下来的两间小茅屋。连厨房洗手间都没得。上他们家还得上公厕。“
陈鹏说，“重建后不是分到房子了吗？“
唐蓉蓉说，“是分到两间，大概有七十平米。但是他爸妈还是贩菜卖菜。他还有一个弟弟。”
陈鹏说，“人家现在不是开了间网吧吗？”
唐蓉蓉说，“是啊，可是，开网吧也只够吃饭，对吧，假如要买房子，买车子，那要到何年何月啊，你说对不对？”
陈鹏说，“这么说，你不在乎他少了一条腿，而是觉得他家太穷？”
唐蓉蓉说，“两方面都有。唉不提他了。你怎么样，汉芳同你打电话吗？”
陈鹏说，“打。”
唐蓉蓉说，“真羡慕你们。相隔这么远，感情还这么好。“
陈鹏仰头叹了一口气说，“估计也快完了喔！”
唐蓉蓉顿时瞪大眼睛说，“不可能吧！”
陈鹏说，“好了，不说我，你实话告诉我，你对罗蜀生看法如何？”
唐蓉蓉说，“唉毕竟是同学嘛，还是了解一些对吧，罗蜀生那个人呢，人还可以的。只是性情有些急躁，暴躁。不过，我慢性子，他暴躁让他暴躁去，我没事。”
陈鹏笑说，“这样才合适呢。”
唐蓉蓉说，“现在问题是，我爸妈咬定他缺一条腿。假如不缺腿，那我们还有一点可能。”
陈鹏点头。
唐蓉蓉说，“其实像你们家条件，还是可以的啊！”
陈鹏说，“可是，人家现在是什么人，人家还出过国，去过美国日本。”
唐蓉蓉说，“你莫胡扯，汉芳不是那样的人。”
陈鹏轻叹说，“人，随着环境的变化，也会变的。”
唐蓉蓉说，“万一你们，?悖?凰嫡飧觯?换岬模?忝且欢ɑ岷玫摹！
陈鹏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唐蓉蓉说，“陈鹏，即使汉芳有别的想法，你也不必害怕，对吧，以你的条件，肯定不是罗蜀生那样子对吧？”
陈鹏说，“谢谢你的鼓励。”
唐蓉蓉说，“那好，我还要取裤子。改天再聊吧。”
陈鹏说，“有空一起喝喝茶吧？”
唐蓉蓉说，“要得。“
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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