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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锦乐可真是个祸害，害死了自己全家，克死了祁珩，杏仁儿也因为她......母子双亡。如今......如今连你也......”
青涵语声沙哑哽咽着说着，眼底一片猩红。
左近紧蹙着眉，“我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
“你！”
青涵被他气得一度想要吐血，“行，我不管你了。咱这十多年的兄弟情到此结束吧，从此以后你去当你的阉人守着那扫把星过去吧。反正你也不怕被主人知道，你也不怕死。”
言罢，他便怒气腾腾地走了。
左近心思无甚起伏，亦是转身往宫外走去，他还有件事要去处理一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青涵嘴上说着不管他但还是走到一半又换了方向往嘉延宫走去。
“姑娘，我有些事，想见一见程皇贵妃。”
嘉叶蹙了下眉，“可是我家主儿才刚刚睡下，怕是不行。青统领还是改日再来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耽搁不了她多少时间的。这事儿很重要。”青涵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心下已经做好了她不去说他就直接闯进去的打算。
大不了被革去职位罢了。
嘉叶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去跟程锦乐说说。万一耽搁了什么要紧事，怕是不好。
“统领稍等。”
他面上的不耐略略消散了些，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候着。
程锦乐还没睡着，听闻青涵有要事来找她，下意识以为是与杏仁儿有关的，二话不说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地穿上衣服裹了件披风出去。
她瞧见了候在院子中的青涵，步履略微急切地上前，“可是杏仁儿出了什么事？”
她从冷宫出来这么多时日，还没有机会去询问询问杏仁儿近来如何。算算时日，孩子估计都要会喊爹娘了。
青涵从她口中听见杏仁儿的名字，心尖颤了颤，又摇摇头，疏远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锦乐心领神会，遣退了院子里的下人。
待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青涵才道，“你可知，左近因为你放着堂堂大将军不当，要去当个阉人，就为了能在宫里守着你。”
“......”
她觉得好笑，便那般笑了出来。
“又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逼着他去的。”
青涵既震惊又气氛，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等来这样的答案。
“你......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不是。”程锦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指责逗笑了，“你也唤我一声娘娘，既知道我现在是沈胤的小妾，还要让我对别的男人上上心？沈胤知道这事儿吗？”
“......”
青涵一阵无言以对，他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怒意，好声好气地说，“你就念在他曾经有意放走了你和祁珩的份上，劝劝他。”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日他还射了祁珩一箭。”
“你是蠢吗！左近是谁？你以为他要是没有手下留情刻意为之，你还能和祁珩跑出去躲那两日？纵使那一箭没中，他还可以射第二箭第三箭，你可知，他的箭向来是一击取人性命的。”
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慨，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那张俊逸的面上带着不平的愠色。
程锦乐脑海中涌上那些不美好的回忆，面色也跟着青一阵白一阵。她恨恨地咬了咬后牙槽，然后问，“他人呢。”
“......”
“你连他人在哪都不知晓，你又让我去哪里找。”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子里。
青涵颓然，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还是没能领会她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思踌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左近找到再说，边快步走着边又有些担心，这蠢货会不会已经在去把自己阉了的路上了。
程锦乐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思绪像是万千缠绕在一起的线一样越解反而越让它缠得更紧更繁杂。
“嘉叶。”
门应声而开的瞬间，她深深闭了闭眼，“去帮我把左大人......左将军找来，就说我这儿遇上了点麻烦。记着别让旁人知道，尤其是那个狗皇帝。”
嘉叶没有过多的神色，只知道自己按照她说的话做就对了。她悄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内顿时静了下来，寂静中，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闷闷的心跳声。
“咚咚咚——”
“娘娘。”
是嘉和的声音。
“进来吧。”
嘉和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一个红木制成的盒子。“娘娘，这是您的佛珠。皇上命人去将它重新用银丝串在了一块儿。”
程锦乐瞧都懒得瞧一眼，便挥挥手道，“知道了，放起来吧。”
“娘娘不戴上？”
“不戴了。”
断了便是断了，纵使再让它看起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它不是原来那个，这是不能忽略的事实。
嘉和点点头，转身将它放到了她的妆匣子里。
程锦乐瞧着她，“嘉和，宫女年满出宫是多大啊。”
“回娘娘，26。”
“那你和嘉叶早该出宫了。”
“奴婢和姐姐不走，要永远在娘娘身边伺候。”嘉和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程锦乐实在是累了，脱了披风侧卧在榻上，“一会左近来了记得喊我起来。”说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睡得多好，脑海里一片混沌，各种杂乱的回忆在翻涌交叠着。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是这世上最自由，最幸福的姑娘。因为她有个做将军的哥哥，有个做丞相的爹爹，还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夫君。
可是现在呢，她只觉得活着真的是一件好辛苦好辛苦的事情。她甚至觉得自己每日的呼吸都是多余的，繁复而又痛苦。
程锦乐蓦然回忆起教她医术的师父曾经教她炼制过一种可以忘掉所有的丹药。
他说，“若是觉得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情，又实在难以忘怀，又让你感到困闷。不如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当是重活了一世。”
但是不行，她不能忘。她不该也不能忘了父亲和祁珩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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