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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脸颊憋得通红，放置在他脖颈处的手此刻苍白嶙峋，青筋不间断跳着，昭示着此刻这只手的主人究竟有多愤怒。
“没有组长的命令？呵，那刚刚的雨是怎么回事！”那娜的双眼通红，两侧脸颊上还挂着泪。
“我不知道！”平时温和慢吞的武平也突然爆发。
“我不知道！系统突然开启了降雨，当我发现时已经没有办法中止了，我不知道是谁动了终端系统！咳咳咳咳咳咳……”
那娜撒开了武平的脖子，瞬间跌坐在地，蔡童赶紧上前扶住。
“那……那娜姐，那边不是你的父亲，他只是一串、一串代码……”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泪水再次决堤，那娜靠在蔡童的肩上，精致的妆容被登时哭花，“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再次看着他死去而无能为力啊！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那边的他不再是什么领导，不再掌握核心机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
赶到现场的罗其晗看见那娜跪坐在她父亲的尸体旁，地上还未干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裤子，上面满是泥泞与血迹。
罗其晗犹豫了很久，右手最终还是拍了拍那娜的肩，轻声说道：“我会抓到真凶，给那叔报仇。”
“有什么用？”那娜突然开口，哭了很久的嗓子此刻沙哑得不似本人。
“抓住了凶手，有什么用？我爸他能活过来吗？”
罗其晗欲说些什么，武平突然赶到，“队长，三合路一案的保姆带到了。”
罗其晗神色一紧，对着武平吩咐了几句后往警车方向走去。
他上了车，赶走了车上其余警员，与保姆甫一对视，他便知道，无需什么暗号，他一眼就能看出，纪昶已经被如假包换进了保姆的身体。
“出了什么事？把我带过来？”
因为要假扮保姆，所以不符合身份的用于联系的石英表暂时放在了重案队，和给罗其晗的那块一起。
罗其晗目光犹豫，但是只一瞬，便问道：“你们那边的那娜，和她父亲……”
纪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急问道：“那叔出事了？”
罗其晗沉重地点头，又再次问道：“你被严密保护，所以不知道刚才下雨了，我怀疑你那边或许也有……”
话没说完，但纪昶已明白罗其晗想表达的意思，而他也早就怀疑，两边世界有互通的奸细。
就在此时，天边再次下起倾盆大雨，同时罗其晗手腕上的手表也响起了“滴”的一声，两人看着车窗上起的雾气，许久未言。
最后还是纪昶打破了沉默，慢慢道：“那娜来了。”
罗其晗叫来一位小警员，要了一副手铐给此刻在保姆体内的纪昶铐住双手。
而后装模作样地对着其他人大声说：“这次案件或许与之前你的案子有关联，我现在就带你去现场看看。”
说完，罗其晗就按着保姆的双手将她带入了犯罪现场。
那娜依旧坐在那里，从罗其晗离开，再到他回来，她一动未动，脸色过度苍白，只有微微起伏的鼻翼正在告诉所有人，她还是个活人。
纪昶在那娜身边蹲了下去，与此同时罗其晗再次遣走了所有无关人员。
“那娜，他不是那叔。”
听到女人的声音，但是是纪昶语气的那娜终于有了反应。她侧了侧头，看向纪昶。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罗队长正在调查，附近监控录像很密集，一定会有所发现的。而且那娜，你相信我，无论是下层世界的凶手，还是我们世界的罪魁祸首，我一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由你亲自处置。”
纪昶耐心地说着，看似冷静，但他颤抖的手却早就暴露了他自己。
那叔，是除了他的世界的罗其晗以外，同样真心待过他的长辈。
“我知道是谁。”那娜语气平静。
纪昶倏地睁大双眼，“什么？”
“尸体下方，有一枚布袋。”
纪昶看向罗其晗，同样震惊的罗其晗冲纪昶点了点头，便上前同他一起将尸体搬到一边。
在看见布袋本貌的纪昶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他对上罗其晗疑问的目光，又看了看此刻无比失神的那娜。
他的后背忽然起了一层白毛汗。
敌人，了解他们每个人，几乎到了极致。
纪昶拉着罗其晗到了一边，小声说道：“我们世界的那娜有一个未婚夫，而且他也曾经是我们的组员，只不过后来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没有。”罗其晗摇头道。
言语简短，但足够纪昶理解了。
言外之意就是，下层世界的那娜并没有什么未婚夫，而且她和父亲一直冷战着，就是因为她父亲逼她相亲，希望她尽早从重案队辞职嫁人，过上安稳的生活。
“那个布袋……是她未婚夫的？”罗其晗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纪昶没有回答，但他沉默的神情以及剧烈起伏的胸口已经默认了这一事实。
究竟是什么人，掌握了林思源的操控指令，他又是如何跨过武平这一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实施降雨，而他又是否已经掌握了操控罗其晗的指令——只有纪昶一人知晓的指令。
想至此，纪昶的脸色愈加苍白。
罗其晗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赶紧晃了晃他的肩，“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忽然回过神的纪昶报以一个安慰的微笑，“没什么，我去劝那娜回……”
“我不回去。”那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冷笑着，“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无论从头开始多少次，我和父亲，永远都在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冷战着。”
纪昶否定了她的决定，“不行，长时间连接pe……下层世界躯体的精神网，会对你的精神加注极大的压力，你受不住的。”
罗其晗突然看向纪昶。
那娜摇摇头，道：“我不想让这里的那娜经历我所经历过的，我知道后悔的滋味有多难过。组长，”她的眼里再次盈满了泪，“算我求你，三天，就三天，等我见到下层世界的林思源，我向他要一个答案，然后我就走。”
纪昶看着此时的那娜，想起了那时抱着林思源尸体嚎啕大哭的她，也想起了得知那叔死讯却无法见他最后一面的她。
所以他心软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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