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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副署长掐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蔡童出现在二人面前。
虽然陈副署长看起来已年近半百，但身姿却矫健得如三四十岁的壮年。
纪昶的心思迅速流转，问：“是你吗？技术部，陈部长。”
陈副署长听到纪昶这般问，突然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刀，直抵蔡童脖颈。
“不许叫我陈部长！叫我首长！”
“你配吗？你想想上一任的那首长，你配坐在这个位置吗！”纪昶没有强行让他冷静下来，而是他有多激动，纪昶比他看起来更激动。
果然陈副署长此刻已被完全激怒，他手下没了控制，蔡童的脖颈登时冒出了血。
“你已经如愿了，你在这里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你难道想让我们将你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家’清除吗？”纪昶语气渐缓。
陈副署长冷笑一声，“家？纪昶，你不要告诉我你认为这里会有我们这些人的家。你比谁都清楚，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是，我的儿子在这里没有被辐射成类人兽，没有被你的罗组长一刀毙命，很美好，可是他终究只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
纪昶：“没错，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所以你杀了你手里这个小实习生也没有任何影响，我的组员可以重新让他活过来，甚至比现在更健康更完美。”
陈副署长终于不再忍耐，他放声大笑：“你让我想一想那首长，那你为何不想想你们的罗组长，他从建立下层世界开始就教给你下层世界并不是玩物，教给你一切技能，你怎么不想想你配代替他坐在组长这个位置吗！”
那娜回到了上层世界，她看着武平在反复对着纪昶的枪做着测试，她不禁问道：“他让你加上自爆功能……你能猜到他是要做什么吗？”
武平手下没停，本就一直一本正经的样子此刻更是严肃，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状态。
武平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他要做什么，天天玩命，我看哪天他把自己的命玩进去才算完。”
那娜被武平这一巨大转变吓到了，她有些结巴地问：“你……怎么了？”
武平也深知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哦对了，审讯室我发现了暴力进入的痕迹，看来是有人在我们不在的时候闯进去杀害了那名pet。”
那娜见武平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也不再逼问。
“可是你一直在基地啊，上到首长下到小兵，无论谁闯入基地审讯室你都会收到记录，这人是怎么越过你的眼睛进来的？”
这下武平的言语却更加躲闪，“我……我那天有事不在基地。”
“地”字刚落，武平就感觉到那娜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向他直射了过来。
上层世界暗流涌动，此刻下层世界也是剑拔弩张。
枪声在任何人没有想到的时间响起。
纪昶回头看向正端着枪，枪口还冒着烟的罗其晗。
只见他的目光严肃，神情冷漠。他慢慢走近栽倒在地的陈副署长，将还处在懵懵状态的蔡童向纪昶的方向推了过去。
陈副署长捂着自己被子弹贯穿的左肩，看向罗其晗的眼神中充满了恨。
“你果然和我们那里的罗其晗一样，一样冷血，一样假公济私。”
罗其晗嘴角一弯，只是眼中并无笑意。
他戏谑地问：“哦？给我讲讲，怎么冷血，又是怎样假公济私的？”
无论哪里的罗其晗或许都有着这样的魅力，无论对方是否和他敌对，是否处在生命正在受到威胁的时刻，只要罗其晗问出口了，对方永远都会顺着他回答下去。
“我的孩子也受到了辐射，也在短时间内没有异变，可是他！”陈副署长突然指向纪昶，“他！他的那个罗组长！没有一丝犹豫，深知连一丝不忍都没有，就将我的儿子斩于刀下。凭什么！凭什么！他口口声声说是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被实验室研究，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啊，活着才有未来啊！”
情绪激动会导致血流加速，陈副署长的脸色比刚刚又白了两个度，他的脸上还泛着病态的红。
罗其晗回头看向纪昶，只见他扶着蔡童低着头，额前的刘海让罗其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所以罗其晗重新扭回了头，面无表情地对陈副署长道：“我听说当下层世界的躯体死亡时，你们连接上精神网的上层世界人很容易精神崩溃，深知还会疯掉。你在那边已经快两百岁了吧，我虽然不清楚你们的人体进化是怎样的。但我想，你这个年纪虽然还能身姿矫健，但精神抗压能力应该是不如纪昶他们这个年纪的，纪昶上一次都差点崩溃，你应该不会比他还强。”
本以为这一套说辞如此真实，又威胁力十分强悍，陈副署长会松口求饶，却没想到他望天一笑，毫不在乎地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早就该在一百多年前和世界一起毁灭，一了百了多好。”
纪昶安顿好蔡童，上前一步，他眼眶通红，“为什么在下层世界还不放过那首长，你明知道我们想让他回来他就能回来。”
陈副署长嗤笑道：“你想让他回来他就能回来？”他下巴一指罗其晗，“你能让他这里的纪昶回来吗？你能让上层世界的所有因为你而死的人回来吗！”
纪昶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此时，罗其晗早已接收到了那段记忆，纪昶不知道此刻的罗其晗心里在想些什么，本就对上层世界有许多微词的罗其晗又会如何看待他。
但，收回自己的记忆，是理所应当的。
陈副署长笑意渐浓，“纪昶，我想你才是最悲哀的人。你只知道那首长是为了保你，所以才不做任何保护措施离开基地去找你，最后导致他死在了实验室。但我告诉你，不是！”
纪昶后退一步。
罗其晗向纪昶的方向跨了一步。
陈副署长模仿着那首长的语气，对着纪昶慢慢道来。
“老陈，我年事已高，老死对那帮孩子没有任何用处，我主动接受辐射，成为实验体，一是也许能让纪昶那孩子在实验室少遭点罪，二是我最终还能用这副身体帮一帮这些苦命的孩子。只是，这个恶人只能让你当了。老陈，我对不起你。”
陈部长：“是我对不起你首长，是我太过死板行事冲动，砍破了你的准女婿的防护服，我……我才是最应该以死谢罪的啊。”
那首长拍上陈部长的肩：“老陈，我不怪你，思源那孩子也不怪你。生在这个时代，谁又能时刻保持冷静。我别的不求，我只求你能坚守初心，在我不在的时候护一护他们。”
“老首长，你放心。”
声情并茂的回忆结束了。
但陈副署长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歇斯底里地冲着纪昶喊：“林思源因为你主动赴死，所以你是不是以为那首长也是啊？我告诉你，他只是利用你去保护他的女儿，他的部下，顺便保护了你而已，你身边所有人对你的好都不是纯粹的，都是有目的的！”
纪昶的面色逐渐惨白。
“你以为上层世界的罗其晗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但他在你重伤昏迷苏醒后却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他还用自己的死来逼迫你完成他的遗愿——和你毫无关联的遗愿。而下层世界的罗其晗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他的世界的纪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昶，你何其悲哀。”
罗其晗一脚踹上陈副署长受伤的肩，他登时瘫倒无力再动。
罗其晗的声音冷漠无情，“你又何尝不是悲哀，那首长对你的重托你完全忘在脑后，现如今你的心已全部被你自己的一己私利占据。那首长的遗言中每一句都不离开纪昶，每一句都亲昵地称呼他为孩子这一点也早被你忘得干干净净，我看，你的儿子在这个虚构的世界如此无可救药就是你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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