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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组长。”
罗其晗转身一看，赵南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手迅速从门把手上撤回，露出模式化的笑容，道：“赵部长，有事吗？”
罗其晗不知道为什么，再见赵南，他总有一种赵南苍老了许多的错觉，以至于赵南接下来开口的每句话，罗其晗都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疲惫。
赵南听到罗其晗如此问，他有些疲乏的面庞挤出一丝礼貌地笑，他问道：“听闻纪组长受伤了，现在恢复得怎样了？”
罗其晗回：“已经痊愈了，劳赵部长挂心。”
说罢，罗其晗犹豫几秒，又道：“怎么总能在这里见到赵部长，难道赵部长也是来睹物思人的？”
这一句问话，可不谓之不惊。
赵南瞪大了双眼，指向罗其晗的手微微颤抖，他脱口一个“你”字后，便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看见这种反应的赵南，罗其晗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赵部长，请随我来。”
说着，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厚积着的灰尘还保持着原样，第一次进入这里的赵南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出第一步。
觉察到身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罗其晗回头，像是早就知道赵南会有何反应一样，道：“他同意你进来了。”
说完也不等赵南有没有被劝说，自顾自向里走去。
罗其晗走到第一次发现简易单人床铺的位置，毫无顾忌地坐了下去。
赵南慢慢跟过来，却一直紧盯着床铺。
罗其晗开口道：“把我带过来并冒充他这一步计划，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对吗？”
赵南虽然平日里在特别清剿小组的面前特别的讨人厌，红脸白脸全部唱了个遍，但他在其他人面前却与这个形象相去甚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赵南在内心反问自己，大概就是那一次由于自己的“失误”导致纪昶身受重伤开始的吧。
罗其晗见赵南对他的言语没有反应，他站起身，语气不再是那样无理与高高在上。
他恭敬地站在赵南面前，深鞠一躬，而后起身道：“赵部长，我虽然不知道在最近这段时间，又或者是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您帮了我们什么，费了多少努力，但我依旧代表纪昶，代表特别清剿小组的每一个成员，谢谢您。”
这下，赵南终于回过神来。
上层世界的人类得到了长生的秘诀，虽然只是延长了原本的人类寿命并不是会永远不死，但他们的容貌基本距离一百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赵南虽然现在看起来也就是和罗其晗同年龄的青年，但他眉宇间的沧桑却好像已经承载了几百年。
罗其晗看得心头一沉。
赵南道：“你和他还真的不一样，他只会给我一拳，然后不要脸地说这次不谢了，下次请你吃饭。”他笑了一下，“结果这顿饭到最后，都没有吃上。”
赵南绕过罗其晗，坐在了军绿色床铺上，抬头看向罗其晗，说：“你很聪明，怎么猜到的？”
罗其晗摇摇头，也在一旁坐下，说：“不是猜到的，我在罗组长的记忆里看到了您。”
赵南一抬手，道：“别用‘您’这个字，看着和自己曾经的好兄弟同样的一张脸对自己叫着尊称，怎么听怎么别扭。哎，等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罗其晗刚刚说了什么，惊讶道：“你现在就已经能开启第二层密码箱了？”
罗其晗疑问道：“是，怎么了？”
赵南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后笑道：“你和纪昶的关系进展倒是比我和他预料得要快得多，不过这倒的确是天注定的。”
从这句话中罗其晗捕捉到了两条关键信息，但他思索一阵后全部压了下来，并且声音有些低沉道：“但因为我的失误，现在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
赵南听到罗其晗这样说，立马直起身子，“你是说纪昶他失……”
罗其晗深吸一口气，并重重地吐了出去后才道：“是的。”
而后他看向赵南，目光中除了敬重，还多了些探究之意，“赵部长也知道纪昶一旦受重伤，就会出现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事情？”
赵南点点头，“没错。”
“为什么会这样？”
赵南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坦然地看向罗其晗。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罗其晗突然道：“你知道，但不能说。”
“时机未到。”
“你们在害怕什么？”
“什么？”听到罗其晗如此问，赵南心中一惊。
罗其晗放松了身体，向后仰去，双手撑住身体，有些毫不在意地说：“这些东西不是不能告诉我，而是时机未到。这话我从认识了你们这群人开始就听了无数次，那娜和我说过，武平和我说过，赵部长你也这样和我说。所以你们是在怕我知道了一切后采取最极端，但在你们心里也的确是最高效的方式解决这一切，我说的对吗？”
赵南微低着头没有答话。
罗其晗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继续道：“纪昶在你们这里，看似人人护着他，但每个人护着他的前提是他能为你们带来生机，能给你们带来好处，进而才会对他产生愧疚感，然后给外界一个感觉：为了保护他可以牺牲一切。但如果重来一次，如今你们看似如此想要守护他的心，在面对自己的利益时，不还是会再一次把他送进魔鬼般的玻璃屋，然后在心中告诉自己，对不起纪昶，他不该承受这一切，要好好保护他，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赵南腾地一下站起，他的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别人你都可以轻易诋毁，但真正的罗其晗你没资格说。他和纪昶到底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你根本不知道！”
“那就告诉我啊！”罗其晗双脚一跺，登时站起与赵南剑拔弩张。
他冷笑着，“别告诉我罗组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解脱纪昶，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让他离开，又何必让我带他去捡到他的地方去看看。不就是为了勾起纪昶心中的善良，让他不忍心一走了之，让他想起他被奉为了神，神一旦走下神坛，信徒的世界就会彻底崩塌。”
赵南一时梗住，他言语中有些慌乱，“他让你带纪昶回到开始的地方？”
这一问，罗其晗也顿时冷静下来，他皱着眉道：“他没告诉你？”
赵南很肯定地摇头，“第二层密码箱里关于我的模糊记忆是引你来找我，我看过所有被他放进密码箱的记忆与指令，从来就没有这一条。”
罗其晗也开始犹豫了，“有人动过密码箱？又或许，是他最后完成前加入的。”
“密码箱除了我和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监控着这两处，而且他的技术我也信得过，在这基地武平恐怕都比不上他。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一点。”
“所以……”罗其晗以手托腮，“是当时出了什么变故，或者他又想到了什么，临时加进去的。”
关于罗组长为什么要将这一十分违背他筹谋一切的初心的指令放入密码箱，赵南陷入了沉思，尽管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兄弟，他也想不到一点可能的理由。
罗其晗从来都是一个不会折磨自己的人，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他话锋一转，道：“我来是想问武静的事，是你全程参与并指挥。”
赵南点头，沉声道：“是，罗组长牺牲时武静还是个原来人类意义上的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所以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放在我们身上严加看管要更安全。所以他临行前将那枚遥控器交到了她的手里并叮嘱了一些话。”
赵南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本来武平打算一切结束后再告诉她关于她父母的事，但高层中有人故意引诱武静提早知道了一切，我索性将计划提前。”
“你们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将她的未来算计得滴水不漏，是不是连她得知了真相后找到武平大闹一场想要永远沉睡，永远精神在下层世界生活都被你们算到了？”
赵南垂下眼睫，不再说话。
罗其晗自嘲道：“是我明知故问了。”他狠狠闭了下眼睛，而后再睁开，又恢复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问：“接下来有何指示？赵部长，以及……曾经的罗组长。”
赵南闻言，抬眼看向罗其晗，目光暗沉沉地。
“千万别死了，罗其晗，一次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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