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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在这一天,他拜访了真正卧病在家的徐光启。
因为京城的物价实在是贵,这位老人又一生正气,做官时不贪不占。而原先江南的家产,全部变卖著书。大明官员的俸禄还低的可怜,日子真的难以为继。
所以就在不久前,将老妻幼子送回了江南妻舅家生活,现在在京是孜然一身。
因为担心妻儿路上凶险,徐光启这几天是真的病了,贺国光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个中年人。
贺国光不认识他,于是虚心请教:“敢为这位世兄高姓?”
这个中年人却认识他,当时哈哈一笑:“贺大人贵人多忘事啊,在下兵部直方郎中孙元化。”
一听他就是孙元化,当时贺国光直接拉住了他的手,不称官名而直呼先生:“感情先生就是孙元化啊,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对你的敬仰真如滔滔黄河绵绵不绝,有如三江倒灌浊浪惊天。什么时候我们喝一盅,如果不嫌弃小子高攀,做个往年交,烧黄纸斩鸡头,然后再探讨下大炮的铸造事情,您看怎么样?”
其实孙元化对贺国光也并不熟,之所以他认识贺国光,是因为每次在集英殿的时候,贺国光总是站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杵在那儿,想让人不注意都不现实。
在这时,他对贺国光对自己这样显得过分的热情,表示了不理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想干什么?
贺国光对他这般殷勤,首先出于他对一个科学家的尊重。还有就是对这个伟大的科学家,官场的门外汉,不教非常不合适的担任了登莱巡抚,最终让被逼造反的孔有德,出现了登莱,掳掠了大批火炮和炮手,逃到了后金,从而使建奴有了制造火器工程的能力。
因此,这个伟大的科学家,就因为玩忽职守罪,被在菜上口砍了脑袋。
他现在是兵部的郎中,还没有做到登莱巡抚的位置上去呢。
而何国光,也准备向自己的同学,保举复出的,更能震慑住场子的袁可立再任登莱巡抚,一来是为国,二来是保住这个科学家。而更主要的,是为自己即将的所作所为,而让这个家伙不能做成三大巡抚之二的位置而愧疚。
毕竟砸了人家饭碗,显得有些不厚道。
孙元化抽出了手,打断了他肉麻的话语,神情里就显露出了一丝的警惕:“不知道贺大人有什么事请光临?”
因为贺国光的这个职务的确需要人警惕,他到谁家,都是一句你是阉党,然后开始抄家抓人。
他突然跑到自己老师的家里来,就是夜猫子进宅,准备好事。
贺国光看到他的表情,就连忙解释:“这几天我的衙门里没有什么大事,突然间想起徐老大人有病在家,就特意跑过来探望探望。”
“真的?”
“真的。”
孙元化这才放松了警惕,伸手向里延请:“特大人请。”
“世兄请。”
当贺国光走进小院子的时候,就可以听到徐光启在病房里剧烈的咳嗽声。孙元化接着他进了堂屋,贺国光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清锅冷灶的感觉。
提起鼻子闻了闻,竟然没有闻到特有的中草药的味道。
病人家不熬药,这很反常。
于是就问孙元化:“世兄,难道没给徐大人延医问药吗?”
孙元化就尴尬的一笑:“诊金凭贵,无力延请。”
贺国光就不由得眼圈一红。
一个大大的清官,一个不懂得生计的书呆子徒弟,这日子没法过了。
于是贺国光扭头就往外走:“世兄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孙元化就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来去匆匆的家伙,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胡同口外。
急匆匆跑回衙门,对赵秩吩咐:“立刻开一份告身。”
赵秩拿出一份空白的:“给谁?”
“徐光启,我要封他个官。”
赵秩就愣住了:“大人,徐老大人是二品尚书,太傅,你才五品,你个五品给二品封官?弄反了吧。”
贺国光这才明白,自己真的弄反了。
“那就写份聘书,叫典刑司备询。”
“询什么?他对刑名一窍不通啊。”
“嗯,询黄历,这个徐大人拿手专业。”
“黄历还需要找别人问吗?”
贺国光就一立眼睛:“我糊涂,总是记不住日子,这行了吧。就比如说我就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适合访友,是不是适合探病。”
“好吧,好吧。”填写了聘书之后:“那聘金多少呢?”
“每月十两,不,每月五十两,算了,凑整吧,就一百两。”
还不等肉疼的张发说话,贺国光伸手:“赶紧的,给我拿二十两黄金。”
张发当时捂住了自己口袋:“要干什么?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皇上可绝对不允许你花钱的,怕你贪污。”
“我干什么贪污啊,我去徐大人府上办事。”拿到了黄金,然后一溜烟的又跑回了徐光启家。
再到堂屋,贺国光喘息匀了,才恭敬的走进内屋病房。
原先贺国光来,徐光启就要起身迎客,但等他艰难的从病床上下来,贺国光已经莫名奇妙的跑没了影了。
结果他刚刚费力的再躺下,这个家伙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徐光启被这么一折腾,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老大人还真得起来,后学晚近还求老大人点事办呢。”
对于贺国光,徐光启是心存感激的。听说贺国光有事相求,当然不能推脱,翻身就再次起床,一面起床一面询问:“你求老夫什么事?”
贺国光笑着回答:“我的衙门的那块扁破旧了,晚生求老大人给重新写一个。”
一听这话,徐光启就直接倒回去了“写字招牌,你还真找错人了,老夫的这手文字,在朝廷是出了名的坏。这事你得找张慎言,那才是咱大明真正的书法大家,咱们大明朝廷中的首屈一指。”
贺国光就拉起了徐光启:“张老倌,我不熟悉,冒冒失失的请人写字,这不好。再说了,这王八瞅绿豆对眼儿,我还就喜欢徐老大人的这个手笔,看着舒服。拜托拜托,费心费心。”
被贺国光弄得无奈,徐光启就只得道:“现在老夫身体赢弱,下地就更无力气,等往日吧。”
“我的徐老大人啊,真的是等不及呀,王承恩那个老阉狗昨天就跟我说,今天若是再不把牌匾换了,他就要到皇上那里告我。”
“告你什么?”
“丢咱大明的体面,这个罪可是了不得的。”
胡搅蛮缠一番之后,亲自给徐光启铺纸研磨,硬把毛笔塞在了他的手中。徐光奇只能苦笑摇头,在纸上写下了典刑司三个大字,落了自己的款。
结果贺国光一见,立刻眉飞色舞,称赞不绝:“太好了,太好了。这笔好字我真的不忍刻到那个扁上,干脆我拿回家去,做我小妹的字帖,我要作为传家宝,传给后世子孙。”
徐光启就气乐了,这话越说越没边儿了。
“徐老大人,牵扯了您的精力,浪费了您的时间,耽搁了您的养病,真是无以为报啊。”然后就在身上身下摸。
徐光启知道他做什么。求人写字,是要给人润笔费的,多寡不论,没有讲价的,但也没有推辞的,这是规矩。
结果贺国光上下摸索了一阵,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定金子,足足二十两之多,歉意的放在了桌子上:“实在抱歉,临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身上只有这点零花,还请老大人笑纳。”
徐光启差一点就惊掉了下巴,自己的字,无论如何也不值这个钱。
但按照规矩不能推辞,就想要说一些什么。
结果贺国光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大红的聘书,郑重的双手捧给了徐光启:“徐老大人,我这个衙门人才稀缺,一个个还是粗鄙之人,我知道大人您对天文历法最是了解,所以特聘请您为典刑司的备询,每个月,在您休沐的时候,抽出一点宝贵时间,给我们讲讲黄历上的那些事。”
徐光启就更加吃惊了,赶紧推辞:“老夫才疏学浅,再加上分身乏术,实在不能胜任。”
贺国光就啊了一声:“这倒也是。不过这没有关系,我的这位世兄师从您这大,就让他代替您吧。”
“这还有代替的?”
“当然当然。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徐大人可不能反悔。”然后直接把聘书放在了桌子上,拱了拱手,夹起那副字,一溜烟的就跑了。
徐光启看着桌子上的那锭黄金,再看一看聘书上那每月100两的束?,再不明白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就不由得鼻子一酸,老泪纵横。
回到了衙门,将徐光启的字摊在了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围过来围观,结果一个个都尴尬的拱手而去。
贺国光左看右看,只得自己喃喃自语:“这笔书法的确是不成,真要是挂到咱们衙门上,的确有点那啥。”
然后就将这副字交给了赵秩:“你抽空写一幅,但落款要搁上咱们徐大人的名字。”
赵秩立刻毫不犹豫的提出:“那润笔费——”
贺国光一立眼睛:“润笔费,二十两黄金你还嫌少吗?”
“可是我没得到啊。”
“落款也不是你,干嘛给你,当然是给徐大人啦。”
赵秩彻底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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