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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
灵祁一个激灵，紧张地看着她。
“我要你帮我把洗好的床单晾起来！”
灵祁：“……什么？”
“床单呀，太重了，我抱不起来，娘亲又不能碰冷水。”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脑袋要一直抬着，没一会脖子就酸痛难忍，音离开始后悔了，最后一个愿望应该是让他每次和自己见面时，都要蹲下来的。
不过没关系，山不就我，我来就山，音离呼哧两下又爬上供桌，这下好多了。
灵祁看她手脚灵活，眼中担忧去了不少，点头同意道：“好。”
一个小娃娃，提了三个不是愿望的愿望，所以灵祁决定饶恕她大不敬的举动了。
“山神大人，你真好。”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嘴角牵动出来一个小酒窝，世间最纯净的笑容，莫过于此。
“那你还不去割猪草，一会你娘该骂你了。”他难得坏心眼一次，看她由高兴变成了焦躁，心里居然乐不可支。
“好吧，那我要走了。”音离故技重施，跳下供桌后就迈开两只小短腿跑了起来，小小的人影已经跑出庙门，声音却传了回来：
“山神大人，你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娘说的话都能听见……”
灵祁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笑了笑，径直朝后院走去，这里他下过禁制，一般人进不来，却不知为何音离可以，虽然有水龙引路，但她是怎么穿过结界的呢？
他打算找水龙问个清楚。
水龙是天界下了重罪的龙，一直被关在这里，几百年来安分守己，今天居然会耗费养了那么久的神力，就为了把音离引过来，实在让灵祁好奇得不行。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水龙傲娇地一扭头，原本正敞着衣服晒太阳，见了灵祁就立刻化出龙形，一圈一圈缠上巨大的梧桐树干。
他这个样子，灵祁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和他沟通了，于是脚步一转，朝荷花池边去了。
音离迈着小短腿跑到山脚下，突然看见李伯伯家的玉米地里长满了猪草，非常的茂盛。
“咦？我早上怎么没看到？”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确信不是眼花了，脑子就自动找好了借口，兴许是她记错了，兴许是早上眼睛花了。
音离背篓一甩，从里面掏出来小镰刀开始割草，不多时就割了满满一篓，她还在背篓四角插上棍子，这样就可以多装两倍的猪草，这么多，够两只小猪仔吃一天了。
就是背回去的时候，有些费力。
音离一边走一边歇息，等走到家时已经满头大汗，身体虚脱无力了。
“阿离。”娘亲闻声出来，一只手抱着一个娃娃，“背不动就分两次背，小心压坏了。”
音离坐在地上，身体还没从背篓的带子中钻出来，脑子嗡嗡的，就着那个姿势休息。
“娘，我口渴了。”
“口渴就到厨房舀水喝，我抱着你弟弟呢。”娘亲刚说完，小弟弟就哭了起来，她一边哄着一边回屋去了。
音离又坐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脚下轻飘飘的不着力，不知道是累惨了还是饿昏了。
她可是忙活了一上午，一口水都没喝，肚子里更是半点食物都没有。
音离没有直接喝水，而是舀了一大碗冷稀饭，把小脑袋埋进去，像小狗舔食一样，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一碗冷稀饭下肚，音离终于觉得自己的灵魂回归了，屋后的小猪仔们也饿惨了，叫声凄厉，她就像一个陀螺似的，没有时间喘口气，只能马不停蹄地抱了一捆猪草往那边走去，路过院子的时候，发现床单真的被晾好了，盛夏时节，干得很快，现在正随风飘扬呢。
音离见了那床单就想起山神大人。
“他真是一个好人。”她嘟囔了一句，继续朝小猪仔走去。
喂完了猪，音离还不能休息，现在已经过了正午，娘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东西。
“我吃了，刚刚热了点稀饭。”娘亲很累，她躺在床上，嘴唇还是白白的：“你呀，”娘亲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都这么大了，帮娘做点事就那么委屈吗？看这小嘴撅的。”
“娘～”此刻两个弟弟都睡在床的里面，音离终于可以在娘亲的怀里撒一会娇。
“行了，还想吃奶不成？”娘亲捏了捏她的脸蛋：“趁着现在没事，你边走边玩，去把咱家地都转一圈，看看哪块地草深，等娘身体好了，才好去打理。”
“好。”音离又在娘亲怀里蹭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走了。
“记得拿根棍子，小心有蛇。”
音离的娘亲姓刘，一般都称她为刘氏。
刘氏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出声提醒道。
“哦。”音离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她没有拿棍子，而是拿的刀。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音离自从记事以来，娘亲活得可比她现在还要苦，从前有爹爹在时，音离还能只负责带好弟弟妹妹，后来娘亲一个人大着肚子天天在地里干活，直到月份大了身子笨重，一动就腰酸肋骨痛后，才歇息到现在。
所以音离非常能理解刘氏的苦衷，她拿着镰刀，走到第一块玉米地里时，小身子就蹲在地上开始砍草。
盛夏里日光足，小音离砍了一会草就跑到旁边去休息，结果歇着歇着，她就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歪倒在地上……
音离一个激灵，迅速爬起来一看，太阳已经偏西。
“完了，我还没去看别的地呢，一会娘亲问了我要怎么说呀？”
她有点焦躁，本来想帮娘亲分担一点，结果却睡着了，她不但没有去巡视别的地，还一块地的草都没有……
“咦？”
音离惊呆了，看着面前除了玉米以外，光秃秃不见半根草的地，“我刚刚有把一整块地的草都砍完了吗？”
她疑惑蹲下身去看，的确是她用刀砍过的痕迹呀。
音离这下傻眼了，难不成是神仙显灵了？
“对了，神仙，一定是山神大人！”音离在心里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跑回家去，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氏。
刘氏已经帮她热好了早上煮的稀饭，就着去年腌的酸萝卜，一顿简单的晚饭就完成了。
“在想什么呢？看把你笑得。”刘氏坐在炕上喂弟弟，打趣音离。
“娘，我今天遇到……”咦？为什么出不了声了？
“遇到什么？”半天没声音，刘氏不解地抬头看她。
“遇……”还是出不了声。
“有……”每当音离想说关于山神的事，嘴巴里就发不出声音来。
“支支吾吾的，这么小就学会骗人了。”娘亲被弟弟扰得心烦意乱，也不想听音离说了，见她已经吃完一碗饭后，开始赶人：
“把厨房里的碗洗好就去睡觉吧，也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了，哦，明天去把音芙和音跃接回来。”
音芙就是二妹妹，音跃是三弟。
音离夹了一筷子酸萝卜放在嘴里，抱着碗筷赶紧撒丫子跑路，再不跑，娘可又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了。
她从三岁就自己住一个房间，也不算是房间，从前是堆放粮食的杂物间，现在也是，只不过多了一张床。
房间顶上挂着许多去年收的玉米，经过一年的时间，生了许多虫，有黑色的小甲虫，也有会结丝的小肉虫，但更多的还是飞蛾，特别小，但是数量多。
音离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把被子抖一遍，但是往往睡到半夜，头发上就会有飞蛾爬来爬去的。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她爬起来又抖了一遍被子，拍了拍身上，深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里，把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有些呼吸困难外，她总算不用再遭小虫子的侵扰了。
一觉睡到天亮，音离照样搬着高脚凳把早饭煮好，跟刘氏说了一声后，她就出发去接音芙和音跃了。
姥姥家住在隔壁村，所谓隔壁村，就是要翻过一座山，对音离来说，路途遥远，为了方便，她还背了小背篓，打算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割点猪草，这样就不用跑两趟了。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非常的明智，把小背篓放在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她在山野间蹦蹦跳跳，好在出村翻的那座山不高，不用爬太久就是下坡。
姥姥家在另一边的山脚下，她到的时候只有姥姥一个人在家。
“姥姥。”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害怕凶神恶煞的小舅母会突然冲出来。
“阿离，快进来。”姥姥回头看见她的傻样，乐了，招手把她喊到身边后，摸了摸她又粗糙不少的手：“我苦命的小阿离，你娘又骂你了不是？”
姥姥的怀抱总是特别温暖，就和娘亲一样，音离窝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姥姥，你真厉害，连我娘做了什么都知道。”就和山神大人一样厉害。
“哈哈哈。”姥姥年近六十，头发花白，笑声却特别爽朗，不像别人家的老婆婆弯腰驼背，她身子骨挺直，面相不和善，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但是音离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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