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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不是不知道柳如烟的想法，他只是一直在装傻。
他对她的感情早也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了。
那么他自己到底怎么看柳如烟？离云心里思衬道。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询问自己的内心。
因为其实真正的问题在他。
他不能接受她的心意，他要做的事太过冒险，他的未来充满着未知性，他不能把她也带到这冰冷的死亡中心。
他连他的命运都不能保证，又如何敢允诺她？
……………
第二天清晨，他还是从那竹椅上醒来。
他抬头看了看日色，出了门。
…………
寻常巷陌，寻常人家。
离云推开院门进去，看到的是两只低着头在地上寻觅食物的鸡。
那两只鸡很瘦，地上残着的糠壳和被啄食的只剩枯叶的白菜苔表明，它们平时的伙食确实很差。
离云的视线在小院里扫了遍，走进屋里。
他望向伏在桌上睡觉的那个男人，问道：“谁让你做的？”
……
施丰臣最近这两天，再也不复前些日子的清闲无聊，因为武玄宗和苍山宗的事情，在朝阳城外四处奔走，回到城里也要忙着审看卷宗。昨天深夜他才回到家里，对着以前留下来的卷宗又看了几遍，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听着声音，他从桌上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有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变成一个颀长的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脸，整个人就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过来。
……
柳如烟被刺杀一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一案引发了很多猜测与议论。
凶手已经确定是苍山宗胡阳，那幕后的主谋又是谁？
到现在为止，李志远受到的怀疑最多。
谁都知道他与胡阳有师从之谊。
如果他是主谋，那么是受何人指使？
想拉拢一位苍山宗的长老可不容易。
有很多人怀疑这会不会是伏魔宫的阴谋，伏魔宫可能想借着此事，挑起朝奉大陆正道宗派两大领袖之间的冲突，以图借此谋利。
但这些都只能是猜想，因为没有证据。
真相就像是被无数道迷雾遮住的天空，明明知道就在那里，却无法看到。
没有人把施丰臣与这场暗杀的主谋联系起来。
这样一个清查司被边缘化的官员，有什么能力威胁苍山宗？有什么资格去做这样的大事？官字两个口，却没有一个胆。
但是眼前这人直接找到了他的家里，问了这样一句话。他的神情很平静，语气很淡然，却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施丰臣沉默了一下：“你是离云？这…”
他眼睛微眯，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确定自己参与了此事。
离云冷冷说道：“不用和我装傻，你应该参与了这件事。”
施丰臣的眼睛眯得更加厉害，带着嘲讽意味说道：“没有证据便闯进门来质问我这个朝廷命官？只凭猜想便确定，阁下在梅园难道也是这样下棋的吗？”
\"你的呼吸、心跳、声音各种反应都表明你参与了这件事。”离云淡淡说道。
施丰臣眼瞳微缩。
“还有这个反应。”
小院里很安静。
两只瘦鸡偶尔叫两声，咯咯的声音很没有精神。
施丰臣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从桌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说道：“是的，是我干的。”
不等离云继续发问，他直接说道：“刺客是我请的，中间人在一家小酒馆里，但这时候他应该已经逃了。如果要说有什么意外，那就是我没想到刺客居然会是苍山宗的长老。我很确定这是个圈套，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利用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哪怕是最胆小的犯人，交待问题也不会这般利落。
施丰臣的坦然，带着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这种时候还担心正道宗派内斗，让朝廷不稳，看来你真是位忠臣啊。”离云讽刺道。
“谈不上，我只是不想牵连太多的无辜民众。”
离云没有理会他，说道：“告诉我主使你的人是谁。”
施丰臣沉默了良久，仿佛是下定决心般说道：
“是李志远”。
“放屁”。离云忽然爆粗口。
施丰臣神情微变，很快便回复正常。
他看着离云，不置一词。
“是不是蒋天君？”离云一字一句问道。
施丰臣的袖子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良久，他叹道：“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不过，在我死前，你想不想知道为何我想要柳如烟死？”
离云挑了挑眉，没有答话，等他说下去。
“我警惕修道者，因为你们的力量太恐怖，随意一动，对凡人来说便可能是灭顶之灾。”
施丰臣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赵柳如烟不惮于杀人，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人，来践行她的道，这对凡人来说就是最大的灾难。”
如果被指责的是自己，离云丝毫不会理会，但说的是柳如烟，他想替她说几句话。
“放屁，如烟杀的都是恶人。”
施丰臣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也许吧，也许你们是对的，我只不过是太害怕她。”
离云问道：“怕什么？”
“我害怕她成为第二个六法真人。”施丰臣声音微颤说道：“你大概不明白我为何这么说，你只需要知道……太惨，人间太惨。”
离云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白痴，他伸出右手，元气在他手中慢慢成型。
施丰臣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知道了他的结局，不再反抗…
数道鲜红血水从他的眼睛与鼻孔里流了出来。
施丰臣呼吸骤无。
离云震断了他的经脉，让他在瞬息间死去，这也算是对他这种人的一种仁慈吧。
看着椅上的尸体，离云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了房间。
今天他直接来到施丰臣的家里，便是想要找到一些痕迹。
当施丰臣要求说遗言的时候，他沉默听着，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只是到现在为止，施丰臣都没有提到武景天，就连相关的词语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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