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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回忆他想听些器乐，便诏了乐师进寝宫。
琵琶弹到一半，顺帝靠坐在龙榻上，已经没有人气了。
他相貌平和，好似睡了过去。
太医里里外外检查时，却在他的脖子里发现一道极细的琵琶弦。
顺帝是被无声无息的谋杀的。那日的乐师是陆如霁的老熟人，钟叙羽。
上次见她，她还在承乾宫为贵妃奏乐，当时对她连个眼风都不扫过来。这一次，举国都在通缉她。
只有老太妃知道先帝的密旨放在何处，可从行宫回到皇城需一日时间，这一日之间，会发生什么尚无定数。
褚扶?大军从南阳县打开一处缺口，上京城一夜之间粮价暴涨，民间白银流动忽然停滞。
盐、铁官有的资产，往常与粮食都是等价，如今十斤盐才能换一斤粮。
大周的天彻底的变了。
上京城中人人自危，连朝中重臣都在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褚扶鸾无疑是先帝内定的储君。但五皇子攻势又如此迅猛，皇位花落谁家尚不可知，这个时候站错队伍，可不是说笑玩闹的。
一觉醒来，沉闷而又肃重的丧钟击响九次，全国缟素，皇帝宾天。
许久未见的顾北宁也突然到访。
上次……不提也罢，总之是不欢而散，她还被迫看了场戏。
上京处处封锁，想要出城，手握禁兵的顾北宁是唯一的出口。
他劝说自己去江南避避风头。
“再过些时日，余粮耗尽，连温饱都是问题。”
南阳是征粮大户，被褚扶?控制。
加上上京周围的州县今年不是水灾就是涝灾，自给都是问题。
其余富足之地都是天高皇帝远，压根就支援不上。
所以说，打仗并不是当官的指挥当兵的作战，每一把刀枪都是在国土上挥动，国土是百姓的家之所在，到最后都是百姓在为战争付出代价。
于泱懂他的意思，到时候存粮耗尽，有钱都没用，而且天价米，吃得起的没有几个。就算对家大业大的侯府来说，像这种消耗品，买得起一次，也未必买得起第二次。
但自己这个身体状况……
于泱说，“我不走。”
说完她立刻后退一步，她知道顾北宁这个人软的行不通，他就要来硬的。于泱害怕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穴给点了，毕竟扛肩上就走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咳咳……”
于泱摊开的手帕上有一团黑血。
顾北宁心里一惊，“这是何物？你吐血了！？”
于泱一声叹息，“不瞒您，自那日风寒以来，我近来身子骨每况愈下，不知为何，时常呕血，人也无力非常。恐怕奔波不得。”
“你可同夫人说过？”
“不曾。母亲还要照顾外祖与弟弟，如霁担心扰了母亲心神。到时得不偿失，况且我去看过大夫了，说我这身子多休养些时日便好了，只是现在实在动不得。”
顾北宁沉思良久，道，“五皇子积兵良久，现今虎视眈眈的守着上京关口，只为寻处弱处攻城逼宫。”
“皇城兵力虚空，两万禁军悉数归由梁王统帅，上京之大，前有城门需守，后有皇宫。万一八门破其一，上京城子民难保不受其害。”
“你孤身在此，夫人无法安心。”
于泱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分析这些天下大势，但话语形式再多，讲究个万变不离其宗。
顾北宁还是在劝自己不要一头扎进侯府。
若是五皇子的打下来了，这些下人只会跑的一个比一个更快。
“你也知，我在上京，无暇顾及你。若你想法不变，该告知我也一一告知，言尽于此了。”顾北宁丢下这话，神色语气都无比的凝重。
“您的意思我都清楚了，我不能走。”
于泱很坚定。
她还是相信系统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妃回京路中，惨遭暗杀。
第二日，情势急剧转变。皇宫乱成一团，一派是找着圣谕所在何处，一派唯恐天下不乱，四处散播着五殿下乃是先帝暗定的真龙天子。
还有一派，日夜劝说着褚扶鸾登基。
褚扶鸾迟迟没有应下，直到三日后，西南来报，梧州失守，永平侯以身殉国，丧钟再度敲起。
天要变了。
战鼓擂，上京城墙下大周将士分成两派自相残杀，鏖战三日，城门终究被破开。
褚扶?拿着明黄的圣旨，展示给民众与士兵。
“此乃先帝立五皇子褚扶?为储的亲笔诏书。”
“同为大周子民，若有深受梁王蛊惑，与天子相抗者，迷途知返本殿既往不咎。斩杀乱党者立下功劳，待孤踏上皇位之日，必有封赏！”
休战片刻，许多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态度摇摆不定。
“梁王不见了！”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从主干道上跑来战场，“梁王殿下不见了！”
登时响起许多丢兵弃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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