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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温热之气扑面而来,混杂着龙涎香的味道。
薄夜的思绪随之一拧,脑中清明,今日来带走墨兰便可,断不可出其他岔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薄夜前脚刚入门,马上低首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
“谢陛下!”薄夜从容起身,低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左侧,见墨兰衣着整齐地猫在屏风后面,看到自己正高兴地想要唤出声,连忙朝她眨眨眼,御前不可无礼。
武则天仍是坐在书桌前未动,抬眼看了看薄夜,再将眼神转到陆长生身上,“这就是你收的医童?邀月的徒弟?”
“他入了太医院,就是我的徒弟,跟邀月无关。”是人都知道他与邀月不和,陆长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为邀月的徒弟强出头。
武则天笑笑,道:“那今日之事,又与这医童有何关系?”
陆长生又噎住,今日武则天是有心为难,不会那么轻易放手,就算他说那男子是薄夜的师姐,也不能算作武则天放她走的理由,不管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得把那小姑娘带出去!
陆长生开口正想说话,武则天拿起手上一直摩挲的东西,慢慢展开来,不紧不慢道:“还是这医童,与这男子有关系,让男子装病出宫?”
薄夜霎时明白,墨兰被武则天注意到,恐怕就因为他写给墨兰的那三个字,当时时间仓促,字迹上未作丝毫掩饰,而那三字的内容,联系墨兰目前的状况,稍作联想便可猜到。
“陛下恕罪!奴才不敢!奴才偶遇师兄选秀,日前师兄还在病中,因此询问其病情,并问其出山,师父可否知晓,绝无它意!”薄夜匍匐在地上,言语恳切。
武则天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带情绪的一眼,看不出是否相信薄夜说的话,随即目光回到手上满布褶皱的纸团上,再次将它抚平,好似随意地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陛下问这字?”旁边的陆长生再忍不住,满脸疑惑的看着武则天。
武则天抬眸,轻笑道:“呵,没什么,朕以为是那男子写的罢了。”
“陛下是想起了沈南??”
“放肆!”武则天面色一冷,带着手上的纸张重力拍在书桌上,喝道:“朕敬你年长,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目无章法,莫要以为朕不敢对你如何。”
陆长生双目通红,刚刚那么一番话,竟是掉下泪来,他与夫人膝下无子无孙,待沈南?就如自己儿子一般。
武则天对外声称沈南?猝死,可他清楚的很,若非那段日子他遭受家族被诛杀的压力,哪里会让武则天那么容易累死了沈南?一条命?
每每念及沈南?的惨死,任由平日多爱面子,任由自己多么好强,眼泪如不受控制般涌出来。
“你要那男子,带着他走便是。”武则天撇开眼,看着房内右侧的暖炉。
陆长生两袖擦了擦眼角,不甘心地盯着武则天。
每次提到沈南?,武则天便不让他继续,他偏偏不如他所愿,见一次提一次,恨不得见一次便拿针戳一次她的黑心,看看流出来的血会不会也是黑色的?
“如何?不想走?”武则天恢复到初时和气的模样,挑眉问道,余光扫到还跪在地上的薄夜,续道:“起来吧,带着你的师父师姐退下。”
薄夜全身已经僵硬,刚刚武则天和陆长生的那番对话,几次让自己的脑中一片混沌,各种思绪翻滚,几乎让他控制不住。
想要跳起来质问,质问这个昔日对他宠爱有加的女帝,往日种种,为什么?
想要跳起来狠狠地讽刺挖苦,是不是以为他死了,便能过得逍遥自在?
各种冲动在他想到刑场上一个个滚落的头颅时,烟消云散,这个人,根本就是冷血无情,哪里有为什么?
“谢陛下恩典。”薄夜僵直着身子磕了一个头,起身对墨兰使了个眼色。
墨兰得到师弟的允许,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瞅了瞅坐在书桌前一身明黄的女帝,心里缩了缩,还是有些害怕的,规矩地走过去,学着师弟的模样跪下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今夜过来的目的达到,陆长生再无借口说什么,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薄夜和墨兰紧紧跟在后面。
时辰不早,殿外只余巡逻的御林军,夜风一阵阵,放下对墨兰的忧虑,脱离武则天的视线。
薄夜只觉得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就要虚脱一般,被夜风一吹,心中再次一片冰凉。
陆长生自觉刚刚失态,在两个娃娃面前掉眼泪,老脸都丢尽了,不发一言快步走在前面。
墨兰一见没了刚刚的压抑,又能和师弟一起,眉开眼笑地扯住薄夜道:“师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薄夜有些无奈,墨兰根本不曾意识到深宫的危险,扯下墨兰的手道:“两男的成何体统,来回这么多侍卫,墨兰,你现在是男子装扮,被人看了去又生出些事端。”
“哦。”墨兰乖乖放下手,又笑道:“等我做了宫女就好了,说不定被分到太医院,就能时时与师弟一起了。”
“胡闹!你还不明白我给你那三字的意思?”薄夜低声冷喝。
墨兰委屈道:“知道,让我装病出去找师父……可是,墨兰想跟师弟在一起……”
前头的陆长生闻言,打了个寒颤,转个身取下腰牌,塞给薄夜,不耐道:“你送她回去,我先回去了。”
“是。”薄夜颔首。
“那老爷爷刚刚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还有皇上为什么问师弟的字呀?”墨兰见陆长生远去,刚刚储在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问出来,陛下和陆长生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明白。
薄夜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加快脚步道:“快些回去才是,给我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哦。”墨兰跟上薄夜的步子,见四周太过安静,也不好意思再大声嚷嚷,低声道:“本来我跟着太平公主一起回去,她的正平坊可漂亮了,还有那边的糕点,又香又软还滑口,可惜我才吃了两块……”
“重点!”薄夜没时间也没心情听她感叹正平坊的生活多么惬意。
“哦。”墨兰停下话头,挠了挠脑袋,续道:“我刚过去吃了两块糕点,太平公主还没跟我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外面喊陛下驾到。
我见屋子里的人都跪着了,也跟着跪了,接着陛下就来了。
后来她坐在我刚刚吃糕点的桌子旁边,我才发现吃糕点的时候把你写给我的纸团放旁边了,陛下当然看见了,接着就要我跟她一起回去。
我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找上我了,有些怕,借口内急,找了个太监,塞了些银子让他找你来救我……”
薄夜的思绪已经飘远,听不真切墨兰接下来说了什么,武则天果然是因为那些字才注意到墨兰,若是今日他们不曾过来,她欲待墨兰如何?
“师弟!”墨兰见薄夜一副发呆的模样,不满地摇了摇他,“你听我说话没?”
“嗯。”薄夜随口回答。
“师弟,其实陛下还挺好的呢,没想象中那么凶,还很温柔,她一直问我那字是不是我写的,我不敢骗他,不是有什么欺君之罪嘛,可是又怕说出来她找你麻烦,就闭嘴什么都不说。结果她就让我自己在里间呆着,自己在外面看书还是看折子,我正无聊着,那个老爷爷就来了。”
“温柔么?”薄夜轻轻一笑。
墨兰见师弟肯搭理自己了,连连点头道:“是啊,一直笑着跟我说话,我不回答她也不生气,而且……”
“师姐,到了。”薄夜打断墨兰的话,“今日太晚,明日寻找机会我再过来看你,记住谨言慎行!”
墨兰重重点头,两手纠结在一起,有些难为情,仍是开口道:“师弟,今日是墨兰大意了,给师弟添了许多麻烦……”
“无需在意,日后注意便是。”薄夜摇头。
本还想问她是如何进宫,念及时辰已晚,还是顿住,明日再问也不迟。
翌日一早,薄夜收拾好一切,打算去找墨兰,刚出门便看到胡御医正穿过长廊往他这边走过来,忙迎上道:“胡御医可是找薄夜?”
“你都准备好了?刚好,快快跟上我。”胡御医转过头往来时的方向走。
薄夜忙跟上问道:“可是有事?”
“去看诊。今日一早苏御医跟我说太平公主的脉日后都由我来负责。”胡御医步子有些快,随之语速也比往日快了几分。
薄夜颔首,几日前便听说太平公主诊出喜脉。
正平坊在太医院西侧,方位上与明堂相对,入了门看到几名太监宫女规矩地站在一边,太平公主跪坐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拜见太平公主!”
薄夜随着胡御医行礼,相对上次去邺国公那边,显然轻松许多。
“公主身体安好,臣开几贴补药,定气安胎。”胡御医弯腰恭敬道。
太平公主拉开帷幔,柔声道:“多谢胡御医。”
“臣职责所在!”胡御医神情愉悦地再作一揖,转身在桌上执笔开方。
太平公主坐直身子,拂起耳边的散发,对着薄夜轻柔一笑:“日后便由这医童过来好了,胡御医贵人事多,本宫若真有哪里不适,再宣胡御医过来。”
胡御医凝眉不解,那太平公主有了身孕,怎可如此轻视?拱手道:“公主,孕脉忽视不得,臣更是不敢怠慢,万不可轻易交给刚入院的医童,公主三思!”
“嗯。”太平公主低吟片刻,再抬首时仍是温柔地笑容,看着薄夜道:“那日后,你来给本宫送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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