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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是如何入宫的？”薄夜拧眉，这宫中他甚是熟悉，若无腰牌，东宫西宫之间的游走都会引人怀疑，更不说带着一个孩子直接出皇宫……
邀月沉声道：“往日我在御林军中的眼线有数百名，总有轮到他们值夜的时候，他们巡视的路线时间有一定规律，只要事先知道，出来和进去的时候绕开御林军便可。”
“如今只剩下少数……”薄夜想想有些歉疚。
若非他，邀月辛苦放下的眼线也不会这般容易被揪出来。
邀月像是没听到薄夜的话，仍是看着地图：“我之前的打算，夜宴之时命人去冷宫接沈小小，接着放火，浮春殿抑或集仙殿，宫中必乱，你若想带张昌宗出去，那火烧之殿便选在集仙殿，我命余下的内应直接劫走他，劫走张昌宗之人向西，于城北汇合，一旦出了神都城门，便会有人接应。”
“嗯……”薄夜微微颔首，忽觉不妥，忙问道：“城外有人接应？有多少？可能保得安全？”
即便冷宫动荡未被武则天发现，萧何被人带走，不可能不知道，邺国公被劫，势必派人追击……
“至少九千。”邀月肯定道，对上薄夜的眼，宽慰笑道：“薄夜莫担心，有我在，定保他二人安全。”
薄夜了然点头，邀月接着道：“若你未被唤去赴宴，便拿着腰牌，夜宴途中出宫，若被唤去，火势一起，必无人顾你，仍是拿着腰牌直接出宫，往南门走，那夜守城门的侍卫已经打点过，不会为难你。”
邀月指了指地图上的南门，只要薄夜想出宫，任是谁人都无法拦住。
薄夜脸上仍是有些担心，轻声道：“若出了纰漏，先保小小和邺国公……”
邀月叹口气，揽住薄夜，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前，再次郑重道：“放心，皇宫之外还有一千伏兵，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有事。”
薄夜重重吸了一口药香味，眸光闪烁，点了点头。
“但是……”邀月扶起他，对上他的眼，眼里墨色沉淀，一字一句清晰道：“在此之前，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
薄夜目光又一沉，点头。
大雪之后的晴日，比起落雪之时更让人觉得阴寒，寒气像是无孔不入，一个不留神便钻到身体每个角落。
薄夜从太初殿出来，打了个寒颤，这几日替武则天诊脉，或有意或无心的总在盘算着武则天的心态。
若她有些异常的举动，试探自己或是问问邀月，自己还会心安一些。
可她正常到什么都未察觉的模样，反倒让自己不安。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薄夜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瞥了一眼附近御林军，绕着路快步往冷宫行去。
冷宫仍旧无人看守，积雪都未除过，比起上次来又厚了几分，薄夜一深一浅地踩到驻魂阁，再看了一眼四周，才提步进去。
一上楼，无意外的一片黯沉，轻轻唤了声：“小小……”
叫唤声落地，棺材盖马上动了动，闷闷的几声响，薄夜忙上前，推开盖子。
沈小小趴在里面，全身被棉絮紧紧裹着，脑袋搁在两手上，见到薄夜，大眼一亮，轻轻笑着，露出左脸的梨涡。
那双透彻的眼，光亮几乎闪到薄夜，他眨了眨眼，止住酸涩，笑道：“小小，里面不闷么？”
沈小小摇了摇脑袋，指了指前方的骨灰罐，又是一笑。
薄夜弯下腰，欲要抱起小小，被一道沉声喝住：“外面寒气重！平日这盖子都是开着，听到楼下有动静才会关上，小小不会被闷到。”
薄夜回头，瑞公公正在自己身后。
“瑞公公。”薄夜拱手行了一礼，被瑞公公拦住：“薄御医多礼，是我该谢谢薄御医才是！”
薄夜讪讪一笑，看了一眼沈小小，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多犹疑，直接问道：“我和邺国公商量过，打算送小小出宫，不知瑞公公可愿同行？”
瑞公公面色微变，心疼地看着沈小小，最后点头道：“我护着你们出去！”
“那……”薄夜犹疑道：“你呢？”
“呵呵，我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啊……”瑞公公轻笑，神色难辨，叹口气道：“我有武力自保，无需为我担心，必定侍奉小公子到底！”
薄夜心中一热，骤然而生的谢意生生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没有立场开口言谢，只能感激看着他，重重点头。
“这是整个计划，瑞公公务必看好，薄夜不便多留，先行告辞！”薄夜从怀里掏出一片折叠好的纸张，隐约可看到黑色的墨迹画满了整整一张，双手递给瑞公公。
瑞公公接过，满是皱纹的手略有颤抖，轻轻打开，略扫了一眼，对着薄夜拱手道：“一切凭邺国公和薄御医安排！”
薄夜点头，看了一眼沈小小，见他仍趴在那里，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到他面前，微笑道：“给你，喜欢么？”
沈小小笑了，两眼好似闪烁的星星，白嫩却干瘦的小手抓过糖果，对着薄夜点头。
薄夜眼眶一红，摸了摸他的脑袋，撇过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时间紧迫，从冷宫出来，薄夜径直奔向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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