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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过薄夜的当晚，自缢而亡，只留下书信，求陛下放过唯一的侄女小溪。
小溪出宫时，薄夜并未去送，那夜之后，他勉强绷起的神经终于耐不住重病和各种消息的刺激，再次陷入昏迷。
一日最多醒来半个时辰，时常睁眼时日出东方，再睁眼已是夜幕降临。
身子冷热纠缠，意识混沌不清，有人喂药就喝着，喂饭便吃着，每次醒来都看见武则天略有焦虑的脸。
见他睁眼会微微的笑，柔声与他说些话，他不想听，便接着沉沉睡去。
睡了多久是分辨不清了，七日？十日？抑或半月？
只知这昏昏沉沉的日子里，从未间断地做梦，梦里春夏秋冬流年似水，日夜交替繁花似锦。
梦里邀月教他识草辨药，替他诊脉开方，教他记穴施针，替他配药驱寒。
紫阳阁的五年，被他忽略的五年，以这场绵延不绝的梦来宣告它的不可磨灭。
鼻尖是淡淡的药香，让人安心，身边融融的暖意，情不自禁地靠近，稍稍移动脑袋，搁在腿上。
薄夜记得，这个冬天，在太医院，在那个小村，他无数次靠在邀月的膝头，汲取那份温暖，只有那个时候，心头是平和的。
不由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腰，嘴里喃喃道：“邀月……”
刚刚还软暖的身子突地僵住，安宁的气氛染上几分诡谲，薄夜拧了拧眉头，突然意识到此时是在紫阳殿内。
倏地睁眼，便见到明黄色的袍子，双手连忙放开，肩膀却被她擒住，动弹不得，转过脑袋，看到武则天略有苍白的脸，黑眸黯淡，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
薄夜垂下眼睑，淡淡道：“放开我。”
武则天的眼恢复些许神采，放开薄夜，转手扯了扯薄夜身上的被子，帮他裹好，柔声道：“很冷么？”
薄夜动了动身子，滑下武则天的膝头，躺回榻上，咬牙转了个身，背对武则天。
武则天僵坐在一边，脸上表情变幻，最终冷脸轻笑道：“你还念着邀月？”
薄夜不语。
武则天续道：“我说过她会死，即便现在活着，劫了皇子，还能活着么？”
“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薄夜仍是背对着武则天，声音有些干涩沙哑，虚弱无力。
讥讽道：“你不就缺这么一个借口打压淮南王么？只是陛下想清楚了，此时内乱，是否对你有利？”
刚刚除去武家，收权在手，军心初定，淮南王的实力却无人知晓，武则天在此时借故挑起事端，事倍功半。
所以她并未直接对邀月动手，而是让他赶走邀月，是不想太早撕破脸。
他肯顺着她的意思，也是不想邀月带着他这个累赘。
出了什么差错，只要她离他远远的，或是回了西南，有淮南王的势力庇佑，不会出事……
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以为他二人之间就此了断，邀月居然知晓小小被武则天抓住，还只身闯了皇宫……
思及此，薄夜心头的大石突然崩开一般，细碎的石粒击得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双眼闭得更紧，埋在枕间。
脑袋又开始昏沉，眼前恍恍惚惚，翠绿的叶，似锦的花，回到紫阳阁了。
薄夜又觉得困倦了，想要睡去，身子却被人猛地一拉，听见武则天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南?你还要睡么？已经一月有余了。”
薄夜淡淡一笑，他所牵挂的俱在宫外，他所执着的就在眼前，牵挂之人无法得见，执着之仇无法得报，梦里可以忘掉仇恨，手握温暖，为何不睡？
“南?……”武则天的声音软下来，脸上担忧无奈，又不知如何将话说下去，干脆停下，轻轻上了榻。
在薄夜身边躺下，侧着身子拥住他，柔声道：“你要如何我都应你，只要……”
“放我走呢？”薄夜未等武则天说完，轻笑道：“你不怕我冒充沈南?在你身边，随时便杀了你？”
武则天温热的气息喷在薄夜后颈，他未闪躲，一动不动。
其实，很多年前，他生气时便会如此，背对着她不理她，她会从背后拥住他，轻声细语，一句句解释，慢慢哄他。
此刻同样如此，好似二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有过深仇，武则天小心避开薄夜的伤口，温柔抱着他。
只是声调早不如往日温和纯粹，带着帝王专有的霸气，和几分威胁：“你是谁，不重要，你要走，不可能，要杀我，随你。”
薄夜突然转身，反手抱住武则天，仰起脸，闭眼，带着满面的冷气吻住武则天。
出乎意料的一个吻，武则天浑身绷住，起初还有些犹豫地任由薄夜软唇辗转，微眯着眼不解地睨着。
薄夜的手熟练地轻抚过武则天的背，直至胸前，绕过伤口，顺着脖颈，解开武则天的衣扣，武则天眸光蓦地深沉下来。
星点欲火势似燎原，铺天蔓延，手臂倏地收紧，一个翻身将薄夜反压至身下，炙热的薄唇覆上，流连吮吸，极力克制的力度，像是怕伤到薄夜一般。
吻过眉眼，面颊，双唇，直至脖颈，没能克制住留下一串殷红。
薄夜早已不复最初的热情，微睁双目睨着武则天，眼里没有温度，带着些许笑意，帐内温度渐升，薄夜的衣衫被小心地除去。
武则天在此时却突然停下，怕压伤薄夜，面色惨白地翻身在一侧，捂住心口，浑身上下不停颤抖，片刻，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薄夜神色晦暗，想要笑，却笑不出，突然不明白自己是何等心情，扭过头去，冷声道：“陛下中毒了！”
“咳咳……”武则天微弱地咳嗽了两声，笑了起来：“呵呵……你突然的热情，便是想看我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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