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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旗一愣：“听说有位娘娘病了，我看传言的太监急得一脸汗，估计病的厉害，就放他们过来了。”
“本来想送他们过来再去长乐宫禀报娘娘的，没想到娘娘也在这里，还省了不少事。”
他有点迷惑，声音甚至都有点虚：“是有什么不妥吗？”
蒋杉心下有数，看来“宫里的乱子”至少目前和张淑仪无关。
“不，多亏你了，这是绛云宫，里面住的宫妃正在生产，幸好太医来的够快。”
蒋杉简单解释了一句，纪云旗的神色陡然变得郑重起来。
“家师曾经说过，妇人生产，极为凶险，常九死一生，臣记得刚刚过来的太医只有两个，够吗？要不臣再叫人找几个来。”
蒋杉道：“太医院值夜的太医本就不多，这两人都是妇人科的圣手，也罢了。不过宫妃生产不是小事，本宫放心不下，先不回长乐宫了。”
纪云旗道：“皇上让臣务必保证娘娘安全，既然如此，臣等暂且在此处值守，等这位……这位娘娘平安生产，再护送太皇太后回长乐宫。”
蒋杉点头，恰好里面又乱了起来，纪云旗忙道：“娘娘……”
蒋杉便示意他自便，连忙回了绛云宫，身后纪云旗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是禁军齐声应诺和长靴踏在青石板道上的哒哒声。
听其声音走向，大约是因为绛云宫紧挨内宫角门，为防万一，派了一队人前去值守。
绛云宫内，刚刚是稳婆出来回报，张淑仪情况有些不好，太医赶忙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开药方，见蒋杉进来，连忙要把方子给她看。
蒋杉根本不懂这个，只是让他们尽快决定。
待太医收拾好方子，派人去取药煎药一通忙乱，里面稳婆又出来说：“已经开了两指，这时候算是顺利”。蒋杉方松了一口气。
藤黄见此，悄悄过来道：“娘娘。”
“刚刚您进来不知道，奴婢见今夜不知道怎么，蚊虫乱飞，绛云宫花草又多，就叫绛云宫的人拿了些驱蚊的香料给了门口那几位大人。”
“言谈之间无意中提起了绛云宫的主位是张淑仪，那位纪大人突然问张淑仪是不是长宁宫的内侄女。奴婢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对。”
“娘娘，今晚的事会不会和长宁宫有关系……”
蒋杉低声说：“银朱和螺青都去长宁宫了，她们是我长乐宫的人，没人敢动她们。王德福去各宫宣旨，长宁宫是必去的，他去了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时间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回来，等他回来。”
没想到先回来的不是王德福，是换了素装的皇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宫女，银朱跟在她后面。
银朱一进门就悄悄打了个手势，蒋杉心里一动。
皇后已经卸了所有的首饰，明显是临睡前突然得到太后崩逝的消息，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赶去了。
只是她这时候不在长宁宫主持大局，却到这来了，蒋杉看在眼里，之前浮在心里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太皇太后娘娘，张淑仪怎么样了？”皇后脸色惨白，难为她还记得先问张淑仪。
藤黄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皇后这才道：“娘娘，臣妾之前听说长宁宫……还以为是哪个宫人胆大包天胡说……”
“谁知道等臣妾到了长宁宫，却发现太后娘娘是吊死的！”
蒋杉猛的看向银朱，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证实皇后所言非虚。
“怎么突然就吊死了？”
张太后实在不像这样人。
皇后道：“娘娘，臣妾也觉得十分不可置信。近身服侍太后娘娘的宫人臣妾都问了一遍。”
“说是太后娘娘下午还是好好的，午膳用了两碗御田红粳米饭，晚上突然说自己不舒服，叫他们都下去了。半夜有值夜的宫女进去查看，这才发现太后娘娘吊在梁上……”
蒋杉道：“晚上？她之前有见过什么人没有？还有，有留下什么东西？”
“臣妾正要问”，皇后脸色又白了一层，“禁军就进来了。”
“领头的是个没见过的禁军中郎将，一进门就要把所有人围起来，说是长宁宫有宫人是乱贼余党，奉皇上的命令先把长宁宫宫人全部拿下。”
“臣妾亮了身份，禁军虽然客气，但也是请臣妾暂且回去，拿的确实是皇上的亲笔旨意。”
“臣妾看银朱也在，就说了这是长乐宫的人，带着她出来。路上遇到王德福，知道娘娘在张妹妹这，所以臣妾也过来了。”
银朱补充道：“娘娘，奴婢看禁军的意思，并不知道长宁宫太后娘娘已经崩逝了。皇后娘娘让他们当心些，不要惊动了太后娘娘的在天之灵的时候，他们也吓得不轻，奴婢看见他们派人往勤政殿方向去了。”
皇后又道：“娘娘，难道那些乱党当真如此胆大，连太后娘娘都敢谋害？只是，谋害太后娘娘有什么用呢……”
蒋杉没说话，她总觉得，张太后并不是简单的“被乱党谋害”这个原因。
很简单，没有必要，张太后虽然是圣母皇太后，但皇帝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张家。张太后本人也不是多么有野心或者能力的人。
她没这个意识也没这个脑子。那么，一个前朝后宫都没有势力的太后，谋害她干什么呢？
乱党要真想做什么，不是蒋杉自己诅咒自己，无论是挟持还是谋杀，就算长乐宫守卫更严，找她也远远比找张太后值多了。
张太后会是自己悬梁自尽吗？蒋杉突然想起之前张太后一直呆着宫里，不出门也不见人。她还让王德福查过，结论是张太后除了自己宫内的宫人内监，谁也没见过。
张家倒是派人来请过好几次安，但张太后也没见，都是让身边的宫女去的。
看来，还是得问张太后的近身侍女。
这一夜就这么漫漫的过去了，几人满腹谜团各怀心事，外面的禁军跑来跑去，宫妃在自己寝宫关好门无言对坐，谁也没发现，外面的云彩逐渐聚了起来，风也渐渐大了。
天明，张淑仪生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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