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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盼一声轻呼，使得善宁压下回头的冲动。
“手脚自然些，免得引他注意。”
话音未落，左盼直接牵住善宁略显冰冷的手，紧了紧。
二人背对季勇才，脚步沉稳，不紧不慢的向另一条小路走近。
“小姐，可是害怕？”
刚听到季勇才姓名时，善宁有片刻心慌。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毕竟季勇才只是个健壮的莽夫，真动起手脚，善宁未必制服不了他。
想到这里，她哪里还会害怕。
可左盼紧握善宁手的力度，让她切实明白自家小姐并非面上表现的那样镇定从容，心里恐是害怕的紧。
“说不害怕，定是骗人的。”
确定已走到季勇才看不到的地方，左盼才松开善宁，互擦去手心的虚汗。
“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哪里会不怕死。”
“奴婢誓死保护小姐！”
“免了。你要是能活，务必好好活着。我的命我自己护着，无需用你的命替我守着。”
“奴……”
善宁望着左盼日益纤瘦的背影，敛去眼底感动，咽回到嘴边的话，快步跟上。
二人到达殷傅家门口，正准备敲门。
不想大门一推，便开了。
左盼身形一顿，倾身看向门内，呼唤殷傅姓名。可惜迟迟未得回应，便准备直接抬脚进门。
善宁见状，立刻抬手拦住她。
低声道：“奴婢先进去看看，小姐于此地静等会儿。”
左盼伸手欲阻拦，不想善宁比她速度快，直接一个闪身，如残影一般，进入主室。
等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左盼就听主室内传出噼里咣囔的声响。她一时顾不得其他，直接快步朝声源跑去。
推门一看，竟是殷傅和善宁二人于本就不宽敞的房间内拳脚相向。
“住手！”
熟悉的声音，让一来一往过招的二人，瞬间收回手脚，默契的将视线投放至左盼身上。
“盼儿！”
“小姐！”
“你们在干什么？”
左盼蹙眉站到善宁和殷傅的中间，分隔开二人，以免他们再次动起手脚。后推殷傅回床休息，自己则领着善宁去往主室旁的小厨房。
“说说吧！你们二人怎么就打起来了？”
善宁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一句：“奴婢知错！”
左盼听后，不做任何回应。只身一人翻找出可用的食材，洗锅烧炉子。纵使善宁想上手帮忙，她也不置一语，直接将人轻推开，独自忙活。
善宁向来聪慧，哪里看不出左盼此举的目的。
她咬唇道：“奴婢进屋，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被殷仵作朝面扔来的棉被蒙了眼……然后就打了起来。奴婢真的知错了，望小姐责罚。”
“行了。过来帮我烧炉子。”
左盼并没有责备善宁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想平白冤枉任何一方，或是无辜指责任何一方的不是。
“在你眼里，我是小姐，是主子。可在我眼里，你和翠芽一样，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求你立刻适应我所说的关系，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个动不动就体罚人的暴脾气。”
“小姐……”
“你待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多少明白，你这人不喜多言。”
左盼说话间，不忘观察炉子内的火势，在锅中倒入凉水，放入淘好的米。
“但很多事，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你现有一点委屈，憋在心里，觉得没什么。可随着时间流逝，委屈它不会消失，甚至要比开始更能够影响你的情绪……也许有一日，它还会操纵你做下无可挽回的决定。尽管到这时，你还要继续闭口不言，将委屈藏着吗？”
善宁闷声添柴，久到左盼以为她不会开口。
“奴婢明白小姐所说，同样庆幸能遇到小姐这样的主子。”
左一句奴婢，右一声主子。听得左盼心里很是不舒服，可也知身份尊卑这样的顽固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她搅动着锅内的米粥，轻叹道：“明白就好。”
……
殷傅望着眼前熬煮软烂的玉白米粥，和颜色鲜亮的绿叶菜，只觉食欲大振。他看了眼满含期待的左盼，面色柔和的夹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吞咽。
“好吃！”
“喜欢就多吃些。”
左盼见殷傅不似作伪的神情，眼中笑意更甚。
她撇了眼一旁静站的善宁，启唇：“今日听明月说你病了，可把我吓一跳。想着回家时，来你这走一趟，看看你用饭了没。”
“谁想你胆子够大，门都不关。让我们皆误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左盼微顿，观殷傅面无变化，继续道：“善宁会些拳脚，自是会挡在我前头，护我安危……说到底，是我的错。若她没有先我一步进屋，你们也不会大打出手。”
“与你无关。”殷傅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米粥，抬手抹去嘴角粥渍，“开始我未看清来人，但后面我知是她，故意没有停手。”
“这是何意？”左盼不解。
“试试她的本事，是否真的能护你安全。”
左盼语塞。
她颇感无语的将空碗空碟放到食盘中，递给上前的善宁。
面带无奈道：“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
殷傅不掩上扬的嘴角，眼神温柔的看着左盼。直至将她看的羞红了脸，才自然地移开视线，转向有些凌乱的床榻。
左盼抬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只觉屋内闷热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她时不时撇向殷傅棱角分明的侧脸，绞尽脑汁找话题，只为打破此刻静默的氛围。
她脱口将刚才遇到季勇才之事，说于殷傅。
没想，对方一听这名字，微缓的面容立刻布满阴云。
“我听明月说了钱宇的事，你无需自责，该自责的应是凶手才是。”
“可他因我而死。”
左盼望着殷傅眼底流露出的悔意，考虑到男女授受不清之理。欲碰到他的手一个急转弯，搭在了他肩上，轻拍了拍。
“生病非你所愿，钱宇遇害也是你们始料不及之事，一切罪责应当由凶手承担才是。你切不可就此不顾身体，不然钱宇在天之灵定会责怪你，没能为他讨回公道。”
殷傅望着左盼不加遮掩的关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没她所想那般脆弱。虽有自责，但并清楚明白夺走钱宇性命的并非是自己。
可殷傅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左盼静静的陪着自己，误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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