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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来吧！今日过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一切平安顺遂便好。”
虞秀说罢，看向先前要走的衙役，指向已不再是丫鬟、小厮身份的八人，说道：“他们的卖身契已撕毁，你亲眼所见，麻烦你帮他们做个登记，放他们离开衙门。”
“这……”
见衙役面露迟疑，虞秀嘴角挂着的笑意，呈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面上温柔和善的神色，不过眨眼功夫，便从春风和煦化为寒冬冰雪。
“就这一点小事，你都要推三阻四，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属下不敢！只是大人不在衙内…这些人能否摆脱奴籍，还需大人定夺。”
虞秀同左安尧结成夫妻数年，虽没插手管过丈夫的公事，但衙门的一些基本流程，她还是知道的。
“摆脱奴籍无非两步。第一主人允许，归还卖身契。第二衙门中人看到并撕毁卖身契，记录在册，证明来人于某年某时某地回归自由身。”
虞秀字正腔圆，不给衙役开口解释的机会，继续说道：“如今卖身契已毁，我不会也无权再留他们。你要是想留下他们，就自掏腰包付他们工钱。毕竟…他们现已不是我左家的下人。”
“属下不，不是这个意思。”
衙役磕磕绊绊解释半天，也没说清他到底是何意思。终耷拉嘴角，叹气放人。
虞秀见状，满意点头。
不等衙役重提离开之词，端起酒杯，当着众人一口饮下：“今日一别，许是再无相见之日。在此祝各位一路顺风。”
虞秀举手投足间，显现的洒脱豪气，令往日畏惧她的小厮心下一动。纷纷举杯，感谢她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庇护。
“你，你们给我站住！”
虞秀迈着虚浮的脚步，靠嬷嬷搀扶，踉跄走近想偷偷离开的衙役。将裹夹酒味的气息喷吐他一脸，结结巴巴道：“谁，谁允许你，你们走了？我说你——们可以走，走了吗？简直没，没把我放在，在眼里，信不信我，让老爷把你们，全都赶走，一个不留！”
“夫人您醉了。还是让嬷嬷扶您回房早些歇息吧！”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虞秀挣开嬷嬷搀扶，虚晃着身子站定。仰起红粉绯绯的脸颊，痴痴笑道：“都给我喝！放开了喝！我们不醉不归！”
衙役：……
他在衙门呆了快有十年，不是没见过虞秀。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端庄娴静的夫人，喝了酒竟会是这般疯疯癫癫。
“自山贼闹事起，夫人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老爷的安危，让她几乎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嬷嬷见衙役盯着虞秀愣神，侧步转身，变扶为揽。将人抵放在腹部，挡住衙役看来的视线，拧眉沉声道：“这不也是压抑久了，才想着借此祈福宴，让大家放松发泄一下。”
于一旁时刻关注衙役神情变化的慧香，观人听嬷嬷说完，微有动容。直接端起先前备好的温茶，一一送到人手中。
“你和众弟兄就算不喝酒，也可以茶代酒，让夫人高兴高兴。”看众衙役端着茶杯不动，嬷嬷继续劝说最先提出离开的衙役：“你若执拗拒绝，只会徒增间隙。等夫人明日酒醒，只怕对大家日后相处都没好结果，你说是与不是？”
衙役点头。
在嬷嬷无声催促下，闻了闻飘有淡淡清香的茶水。确定不是酒，便先众人一步，仰头饮下。
“夜风阴冷，嬷嬷还是赶紧送夫人回房歇着吧！免得身子骨受不住，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衙役说着，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领着同他一道喝光茶水的弟兄，向来时方向疾走而去。
……
“夫人，他们都散了。”
虞秀闻声，睁开双眼。
没有点灯的房间，漆黑一片，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嬷嬷离得近，不用她多摸寻，就找到对方所站位置。
“那些个丫鬟小厮都送出去了？”
“夫人放心！都送出去了。”
虞秀扶额按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越想越觉得整件事顺利的有点不可思议，追问：“那叫细蕊的没有折腾闹事？”
“没有…让她走便走，异常乖巧。”
虞秀感觉不对，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将细蕊暂放一边，继续傍晚时分拟定的计划。
“老奴刚出去看过，迷药已渐渐生效。不出半炷香，那些个人便会昏睡到天明。”
“慧香呢？”
嬷嬷一愣。
虞秀不提，她还真把慧香给忙忘了。此时此刻，别说对方人在干什么。就是人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嬷嬷久久不吭声。
虞秀冲房间轻喊一声‘慧香’，见无人应答。瞬间明了对方不开口的原因，低声喝问：“我让你看着她，全程带着她…人呢？你就是这么替我看人的？”
“老奴先前还看见她来着。”嬷嬷双手交握身前，撇嘴嘟囔：“没想这丫头不安分，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那你当时为何不去寻她？”
左盼重情义。
慧香现如今又是她最得力在意的丫鬟，虞秀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事。尤其在她发现细蕊有问题后，更是不能允许对方离开视野半步。
生怕她跟踪细蕊之事，早被对方先一步发现，正等机会灭她的口。
“老奴这就去找她。”
房间昏暗，嬷嬷看不清虞秀面上神色，只得靠声音来辨别她的喜怒。听她如此在意慧香，顾不得外面是否危险重重，摸黑向房门口走近。
“我同你一道去寻她，省得你我最后再走散。”
……
翌日。
朝阳像往常一般，翻越巍峨高耸的城墙，唤醒静寂一整夜的街市。
可惜，这时的大街小巷除了飕飕不歇的寒风，再寻不到其他能喘息的生物。
短短一夜，长清县仿若变成了一座空城。
不单是街道，就连之前常年有人看守的城墙也是空空一片。
“将军，你快来看！”
乔装易容，彻底改头换面的殷傅顺殷一手指方向，走近距离左家，不，应是祝府后门不过百米的一棵绿树。抚过枝干上刻着的记号，拧眉沉眸：“左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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