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身为大乾皇族，即便大部分大乾皇帝都尚俭禁奢，但皇宫所食所用自然要符合皇家体面，况且先皇宣帝本就是一个喜欢享乐之人，在位之时曾收罗天下美食和知名厨匠，并且不断推陈出新，开发新的菜品，使得皇宫御膳之名传遍天下，朝臣更是以等得到皇帝年节赐菜为荣。
老丞相卓先然虽然一日未食，但因为心中有事，草草的喝了几口粥，吃了几块御膳点心就停箸不食，虞元栩和虞初晴显然也没有吃饭的兴趣，吩咐服侍的内侍宫女撤去碗筷杯盘，添上新茶之后，三人重新落座，而虞初晴和虞元栩姐弟，则都看着殿中那位细细品茶的老者。
过了许久两人都不见卓先然开口说话，不由对视了一眼，乾皇虞元栩温和的问道“老丞相，去年年前朕曾召集各大学宫宿老和致使老臣来京，老丞相那时候说是身体不适，待在长治老家未曾到来，让朕很是惦念，不知老丞相今日来京所谓何事？”
“多谢陛下挂念，老臣年老体弱，故而在陛下召见过往老臣庆贺天星狂狮军团覆灭时，未曾亲自来京祝贺，还请陛下见谅。”卓先然欠了欠身又说道“可能陛下以为老臣进京是为了我那不肖孙儿，但其实不然，老臣进京只想向陛下和长公主求证一事。”
“哦？老丞相想要求证什么？”虞初晴饶有兴趣的看着卓先然问道。
“陛下，长公主殿下，老臣想知道朝廷是不是想要对世家动手了？”卓先然正色问道。
“老丞相，我大乾朝中勋贵、世家、寒门三者并立，如鼎之三足支撑着偌大的江山，无论是世家朝臣也好，寒门朝臣也罢，皆是大乾社稷之臣，本宫和陛下又岂会针对？”虞初晴抿了口茶水又说道“只不过本宫不在大乾这十余年，些许世家子弟闹的太过了些，我大乾自有国法又岂能有过不纠、有错不罚？”
“殿下此言太过言不由衷。”卓先然摇头叹息说道“先帝在位时，就想要对世家动手，否则当年名满天下萧氏一族也不会满门被灭。”
卓先然说到这里略微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老臣承认这十几二十年来，因为陛下宽仁，世家发展迅速，各家子弟巧取豪夺之事屡见不鲜，欺男霸女之事也是时有发生，这其中也包括老臣的孙子卓义真。老夫此来并非给他求情，只是现在大乾兵力集结在南北两疆，国中军力空虚，陛下和长公主殿下想要这个时候动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虞初晴闻言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反问说道“老丞相在担心什么？难道老丞相以为还有人敢造反作乱不成？”
“殿下应该比老臣还要清楚。”卓先然那略显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智慧的光华，开口说道“清泉城世家叛乱刚刚过去，还请殿下三思。”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虞初晴说着向陪侍在侧的内侍总管王赞挥了挥手，王赞拿出一封赤金卷轴，放在卓先然手边。
“老丞相昔日曾为我大乾亚相，本宫这里有一份旨意，老丞相不妨帮忙参详一下。”虞初晴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在旨意和虞初晴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卓先然才深吸了一口气将旨意打开，只见上面只写着二十几个字“清泉叛乱之族，造乱祸国，罪不可恕，从速明证典刑，诛灭其族。”
在旨意的最后加盖的并非是皇帝宝玺，而是长公主的辅政大印，看着那殷红如血的印章，卓先然只感觉浑身冰寒。
“老丞相对本宫这份旨意可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明日本宫就飞鹰传书给白帅，让其按旨行事。”虞初晴面上笑意盈盈，但说出的话却是杀机凛然。
“殿下之命，老臣岂敢有意见。”卓先然喝了口茶，缓和了一下心情说道。
“是因为这份旨意出自本宫之手，所以老丞相不敢多说什么，还是因为老丞相是真的认为本宫处理的对呢？”虞初晴似笑非笑的又问道。
看着虞初晴那犀利的目光，卓先然知道如果他答对有误，可能会给整个卓氏一族招来灭顶之灾，毕竟自己的亲孙子此时就在刑部大牢之中，以虞初晴的手段，自己那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孙子，肯定熬不过她的手段，想要他说什么不过是这位素来心狠的殿下一念之间的事。
但是如果他真的按照虞初晴想要他说的说出来，可以想象这个消息必定会在短时间内传遍京城，那么那些之前与他亲近的世家，说不定就会因此疏远整个卓家。看着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子，卓先然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雉冠镇朝堂、素手挽乾坤的大乾长公主。
对卓先然这样历尽宦海人老成精的人来说，取舍之间并非是一件难事，心思只是稍稍一转，就开口说道“大乾律法宽仁，唯有叛乱不赦，殿下之意并无错处。”
说完之后卓先然将旨意放下，面色平静的看着虞初晴问道“恐怕老臣这句话，没有多少时间就会从各种途径传遍帝都，殿下又何必逼迫老臣？”
“本宫只想看看，卓老丞相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公忠体国的大乾亚相。”虞初晴直言不讳的说道。
卓先然闻言不由笑了，开口说道“殿下还是如当年那样直白，这样反而让人防不胜防。只不过按殿下之意，老臣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老丞相还是当年被父皇钦点的那股托孤重臣，陛下和本宫还需借重老丞相之力。如果不是~”
没等虞初晴说完，卓先然就接着说道“如果不是，老臣和卓家就是殿下的敌人，殿下想要打压削弱所有地方世家，也不差一个卓家，不知老臣说的可对？”
“老丞相果然还是老丞相，依旧如此洞察入微、明晰世事。”虞初晴闻言笑着说道“那老丞相的答案是？”
“世人都说老臣辅佐三代帝王，乃是柱石之臣。老臣虽不敢以此自称，但为官四十余载，自认为兢兢业业并无错处，现今老臣虽然年迈，但报国之心从未更改。而且陛下和殿下现今扔称老臣一句老丞相，可见恩遇，先贤说士为知己者死，老臣虽不敢自比先贤，却也认为不弱于他们。”卓先然正色说道。
“卓老丞相果然是我大乾柱石之臣，父皇当年没有看错人。”虞初晴和乾皇虞元栩对视了一眼，也正色说道。
卓先然闻言捋了捋颌下那花白的胡须说道“陛下，殿下，老臣那不肖孙儿不过是因为家中嫡庶之争，为了向家族显示自身能力，强买了百余亩山中果田，因其年轻识浅，过程虽有强取之嫌，但并未少付一文银钱，是强买而非豪夺。按照大乾律法，最多也不过是退地罚金。殿下命人将他抓到刑部，如果老臣没有猜错，殿下真正的用意应该是想要引老臣出来吧。今日老臣入宫，在紫极殿外又晾了老臣大半天，恐怕也是故意做给殿外那些人看的吧。”
虞初晴闻言没承认也没否认，开口问道“老丞相既然这么说，那老丞相不妨在猜猜陛下和本宫为什么要让老丞相离开安乐之乡，来到帝京？”
深深的看了虞初晴一眼，卓先然说道“殿下的心思从小就难测的紧，不过老臣想来，如果殿下不是为了对付老臣杀鸡儆猴，就是想要老臣这把老骨头再卖卖力。”
“父皇临终之际曾言朝中之事唯有洛老国公和老丞相可以依靠，哪怕时隔二十余年，但是朕相信父皇不会看错人。”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元栩开口说道。
“先皇啊。”卓先然闻言不由动容，良久才开口说道“既为大乾之臣，当任大乾之事，陛下若有驱遣，老臣自当尽力，只是~”
“只是什么？”见卓先然心有疑问，乾皇虞元栩问道。
卓先然沉默了一会，方才问道“老臣已经归隐田园快二十年了，现今所剩无非名声而已，此事陛下和殿下为什么会想起老夫，而不是柳不疑？”
“柳相在清泉城遇刺重伤，此时还在返京的官船之上，虽然经过名医调养身体已无大碍，但毕竟伤了气血，还需将养好些时日，不能劳心动念。”虞元栩答道。
“那为什么不是诸葛行之？他乃是当朝首相，文臣第一人，主导此事名正言顺。”卓先然又问道。
“诸葛丞相辅政匡国当仁不让，但他心念太慈，又太过小心谨慎，这样的事情适合他。”虞初晴摇了摇头说道。
“那为什么殿下以为就适合老臣呢？”卓先然看向虞初晴又问道。
“老丞相又为何明知故问呢？”虞初晴起身为卓先然续上茶水说道“老丞相为西河郡守时，为了西河大治曾流放西河勋贵世家中作奸犯科子弟一百二十余人，入阁拜相之后曾兼领刑部，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当年的萧氏之案，就是父皇吩咐老丞相去办的，只不过世人知道的不多罢了。今日之事由本宫主导，但本宫需要老丞相在侧为本宫助力。”
“殿下既然这么说，老臣自然应殿下所请，只是老臣认为有一点不妥。”卓先然点了点头说道。
“有何不妥？”虞初晴问道。
“时机不妥。”卓先然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说道“地方世家彼此之间盘根错节，清泉之事就是明证，现在这个时候去针对世家，恐怕会激起变数。而且由殿下主导此事也不妥，殿下辅政十年，行事手段天下皆知，世界怕殿下，但正因为怕，才会铤而走险。”
自家人知自家事，虞初晴知道自己辅政那十年，手段未免激烈了一些，东平之乱万余人头落地，虽然镇压了朝堂异动，但也让世人畏惧，故而卓先然话语虽有不敬之处，她也没有在意，而是开口问道“那老丞相认为，什么时间最为稳妥，又由谁来主导此事，才最为合适？”
“威国公返京之际，小陆帅班师凯旋之时，至于这个人选，观遍大乾唯有殿下之子南疆督帅陆缺可以胜任。”卓先然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显然他在来京之前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并且现在的大乾，上一代的长公主虞初晴、威国公陆淳和武安侯白奕声名最盛，但长公主虞初晴在辅政之处手段太过激烈毒辣，武安侯白奕又有杀神之名，这样的人在卓先然看来都会让世家激烈反弹，而威国公陆淳，以卓先然的了解，如果是二十年前三杰崛起时期，这样的事陆淳或许会做。但是现在，恐怕他早已没了兴趣，不然堂堂大乾名帅，也不会在归来之初在家著书，而不是重回军中了。
在卓先然看来，此事唯有交给年轻一代陆缺才最为稳妥，首先陆缺和十大世家子弟交好，勋贵、寒门都站在他身后，他能调动的资源甚至还要在虞初晴这个长公主之上。
其次陆缺现在是南疆督帅，南疆七大军团和十大凤凰卫，全都在他麾下，经过天星和兽潮两战，他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超越了现在的威国公陆淳和武安侯白奕，为大乾军方第一人。
第三，陆缺性格没有其母虞初晴那么激烈，身为年轻一代的兵法大家，他知进，更知退，观其过往战事布局，他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大乾地方世家树大根深，想要对付、打压他们，又不引起太大的祸乱，正需要陆缺这样的手段。
“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缺儿。”虞初晴闻言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
“长公主慈母之心，舐犊情深。”卓先然一听都明白了虞初晴的意思，也知道虞初晴不想让陆缺主导此事的原因，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说道“那至少也应该先等威国公回来才行，有威国公在，发生任何意外，局势都不会脱离掌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