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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这么说来，小灵王快死了？”
罗候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准备回归神的国度了。我了解到的也只是片面而已，在他眼里，我们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凡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必须借助那具无头尸，才能完成涅??。”
此刻，我们已经回到了净心殿。
守门的人被惊醒，认出了我；
正要嘶喊报信，就被罗候一掌打晕了过去。
罗候飞到了大殿的飞檐之上，先虔诚的朝身后那尊巨像做了个揖，然后面朝四方，高声道：“所有净人都听着，你们的祈祷，已上达天听；你们的忠贞，日月可鉴；如今你们已经修成了正果，罗王想让你们回归俗世，过完余生，而后便可以永远的回归到他的尊下，享受无量福寿。”
迷雾中，一颗颗脑袋从洞窟里探出来，齐刷刷的盯着我们，但就是不回应。
他们很害怕，很迷茫……
从生下来起，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从那崖顶一跃而下，奔赴自己的信仰；现在却说，不用他们了……
罗候蹙了蹙眉，继续高声道：“罗王之所以世世代代需要净人供奉，是因为他在天地初开之际、降服九头蛇魔之时，受到了重创，陨落凡间。只有最虔诚的信仰，才能愈合他的伤口，也只有最忠贞的信徒，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现在，在净人世世代代的努力下，罗王大人，终于痊愈了，即将踏上返回神国的归途。净人们呐，不是罗王大人不再需要你们，而是你们的贡献令他深受感动，因此，他想让你们回到俗世，寻找到这一生最幸福的记忆，罗王大人会让你们永恒的活在那一刻中，再也没有烦恼，只有幸福。”
“我、我最好的记忆，就是追随罗王大人！”有人壮着胆子喊道。
“对！”
“我们不需要回俗世，我们现在就想跟罗王大人走！”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净人们此刻其实特别迷茫，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本能的抗拒一切。
虽然在这里活得跟家禽一样，但他们自己不知情，还真当自己是最幸运的神之奴从。
一辈子活在这里，没跟外界接触过，现在突然要他们走，他们难以做下决定。
“看来没戏了。”我无奈道。
上千口人，要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走，谁又能强行带走他们呢？
罗候见状，眉峰成了一团，最后似乎做下了某种决定，咬着牙，跪了下来。
“咚！”
重重磕下响头。
“哥，姐，弟弟，妹妹……十一来还债了！往东去吧，此时不走，永无他日！”
在骚乱之中，二十几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们的年纪都比较大，而且显得十分特殊——眼神深谙而明亮，不像其他净人，总是迷迷蒙蒙的样子。
他们注视了罗候许久，什么都没说，当先走出了净心殿。
他们在净人中的地位，似乎很高，其他人都受到了鼓舞似的，也零零星星的硬着头皮离开。
从众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净人部落，都展开了大迁移。
“看来，他们只相信自己人，不信你这个“净裔”呢。”我打趣道。
罗候站了起来，很复杂的凝望着那些个中年人，沙哑道：“你不是问我，身为下等人，如何做得了罗候么？”
“可能是因为，我善于给自己找借口吧，所以什么都做得了。”
“我们净人的起源，其实比那些普通信徒早多了，只是不怎么光彩——听说我们跟罗王大人的宿敌——九头蛇魔，有着不可开脱的干系。”
“可以说，罗王大人不计前嫌，收留了我们这些宿敌的后代，使我们免于被上古时期频发的自然灾害灭族；但也可以说，他是在软禁我们，以求长久的报复……”
“我们真的，好像麦子啊……”罗候笑着说，眼里却泪光闪烁：“割完一茬又一茬，无论年龄大小，只要被罗王以某种标准挑中了，就要献出生命。我都不记得眼睁睁看着多少亲哥哥亲姐姐从那崖尖一跃而下了……”
“他好像在我们的死亡中寻找些什么，而且逐渐将范围扩大，后来又将很多外族人编入了净人。”
“但，因为严厉到近乎洗脑的教规，和完全封闭的生存环境。一直以来，我们净人都坚定的认为，罗王大人是在净化我们罪恶的血脉。”
“直到俗世里二战爆发，封建帝制被从全世界范围内废黜，新风气吹进来，也影响了这片草原；”
“我们净人中出了一批新思想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吧，我记得是因为当时有一批新思想大学生被倭寇追杀，躲进了我们的净心殿里，离开时遗落了很多书，就是这些书，唤醒了那一部分净人。我也在其列……”
“那你的年纪……”我有些愕然。
罗候很平淡的道：“没仔细算过，但该有一百余岁了吧。修炼到第四重“壮寿”境界开始，衰老就会明显减缓了。”
“总之，我们这批人，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混乱，意图唤醒净人的思想，解放同胞。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骚乱，但因为我们是在暗中推动，所以一直也没被抓到。”
“直到有一天，我向同胞传播思想时，被抓了现行；”
“大殿上，我瑟瑟发抖，像只待宰的羊犊子。我不想死，那时的我还很年轻，也说不上到底更倾向于崇信罗王，还是哥哥姐姐们向我灌输的“革命”。满脑子想的居然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计算机”，听说是新时代的产物，能播放出画面跟声音，还能在里面创造自己能想象到的一切，跟造物主一样……好有趣啊，好想看看那东西是怎么运作的，所以，更不想死了……”
“于是，当被罗王的意识笼罩的一刹那，我都没等他开口审问，就自己磕着响头说，是被别人逼得。”
“我出卖了我的兄弟姐妹，铸就了我成候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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