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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幸亏遇上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恩不言谢。此地不宜久留,其他事容后再叙,眼下你还是先走为妙,待我安排妥当之后再去找你。”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恩不恩的?”那人微微挑眉,似乎对杜苍庚的过分客气很不以为然,“方才我已告诉无眠和霜霜你我是朋友,却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们不要将此事外泄,既然你来了,就由你和他们说吧。”
“好,我会仔细叮嘱。”
听杜苍庚认真应道,那人顿觉安心,稳稳后退一步,彼此揖礼拜别。
守在另一侧一直探头探脑的杜霜霜见状,立刻猜出他是要走,便再顾不得其他,提着一口气冲了上去想要挽留,谁承想那人身形太过矫捷,真真的来无影去无踪,眨眼间便消失在昏暗的官道上。
“你怎么不留他?”杜霜霜心急如焚,不满地冲着杜苍庚一顿抱怨。
“留他做什么?他还有他要做的事。”杜苍庚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方要再敲她一个爆栗,被她一步跳着躲开。
“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我们先当面向他道谢之后再去做?”
“你是脑子坏了吗?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他少抛头露面一刻就少一分危险!他已经耽搁许久,万一越王的人追上来怎么办?”杜苍庚恼她过于天真,转念又想起那人临别前交代的事,语气越发郑重,“你若真想谢他,之后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他,更不许说我和他认识的事。越王睚眦必报,今日被他所伤,必不惜一切代价寻仇,万一探出蛛丝马迹,只怕会危及他的性命。性命攸关,你可马虎不得。”
“我知道!”杜霜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还没笨到那个地步。你放心,他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问也不说!就连阿爹和母亲也不说!”
这话虽有赌气之嫌,但好歹还是听得出杜霜霜绝对知晓利害。杜苍庚稍稍安心,想了想又问道:“除了你和无眠,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杜霜霜正暗自委屈,本想反驳,却又觉得他提醒的不无道理,便如霜打茄子一般垂下了脑袋:“璧儿大约听到了一些,待会儿我会好好嘱咐她,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恩人。至于齐柱,他和越王的人缠斗时摔下了马车,一直昏迷不醒,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那人只择其扼要说了个大概,没提齐柱受伤之事。乍听有人昏迷,杜苍庚心头一惊:“齐柱受伤了?伤势如何?”
见杜苍庚猝然变了脸色,杜霜霜赶忙摆手宽慰道:“安心!安心!这一路上我一直看着他呢,他没有性命之忧,回去之后我立刻就请大哥给他瞧瞧。”
虽有杜霜霜一力保证,但杜苍庚还是放心不下。事态不容乐观,他自知不可再耽搁,便着急地催促道:“你先回车上,我再交代无眠两句,之后我们就赶紧回去,阿爹还等着呢。”
不知为何,突然听到杜若之名,杜霜霜心里有些犯怵,莫名地提心吊胆起来。
“你要告诉阿爹吗?闯了这么大的祸,阿爹会不会生气?若是要罚,就罚我一人好了。柳无眠是为我所累,还因此受了伤,你们可千万别责怪他。”
“这么大的事,谁敢瞒阿爹?”杜苍庚着急催她上车,可一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到她方才经历的惊心动魄,心中不由一软,半劝半哄道:“这事本就是越王挑衅在先,你们只是自保,动手伤了越王亦是无奈之举,阿爹明断,不会怪你们的。”
“真的?”
杜霜霜半信半疑,却还是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看着杜苍庚朝柳无眠走了过去。
“你身上伤势如何?”
“还行,无大碍。”柳无眠下意识揉着酸痛的肩头,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姐夫,这位少侠就是那日将我从王府搭救出来的恩公吗?”
杜苍庚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但他并没有给柳无眠追问的机会,而是牵过自己的坐骑交到对方的手中。
“此事容后再说,你先骑我的马回去,待会儿我会找个大夫过去给你看看。告诉父亲,不必担心、也不要声张,越王交给我对付就行。”说着,他架起柳无眠,直接让人推上了马,“今日多谢你临危不惧救了霜霜。至于我那朋友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对父亲也不可说,否则事情闹大,会危及他的性命。你是聪明人,个中利害你应该明白。”
“姐夫,我懂。殴打亲王的罪名谁也担不了,你放心,他的事我谁都不会说。”柳无眠连连点头,顿了顿又说道,“罗姑娘在车内,她人没事。齐柱受了伤,回去还得找人好好给他看看,至于我这点皮肉伤,不足为道,你不必替我操心,我自己去看大夫就行。对了,待你到家,千万要好好和姐姐说,一定不能吓到她。她如今与往日不同,受不得一丁点刺激。”
“我有分寸,你放心。”
杜苍庚示意他宽心,轻轻拍拍马背,待一人一马飞驰渐远,这才回身催促杜霜霜近前上车。
“事不宜迟,先回去再说。”
杜霜霜满腹心事,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言明,只得别别扭扭伸手挑帘,未等她的手碰到布帘,那帘子已经掀了起来。
从始至终,罗璧儿一直闷在车内不敢肆意出声,仅凭听得外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她大约猜到是杜苍庚亲自来寻。原本她是兴高采烈而来,想着终于能与好姐妹柳无瑕朝夕相处,无不满心雀跃。谁料半途遇上越王,好事差点变作祸事。罗璧儿处处谨小慎微,唯恐杜苍庚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所以百般踌躇犹豫,半天也不敢贸然露面。
此时听得那少侠与柳无眠都已离开,而杜苍庚又唤杜霜霜尽快回府,罗璧儿细念自己已无退路,又道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便硬着头皮挑帘而出,红着眼圈朝杜苍庚深深俯下腰身。
“三公子,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若不是为了接我,杜小姐他们也不会被越王纠缠,我……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不如还是让我回别院吧,省得越王来寻后账,只怕……”
没想到罗璧儿此时哭哭啼啼地出现,杜苍庚微怔,又一想她今日确也受了惊吓,心中难免不忍,赶紧示意杜霜霜将人扶住。
“这位便是罗姑娘吧?阿碧已经盼你许久了,你不用多想,安心随我们一道回去就是。”
杜苍庚礼数周到,看上去甚是客气,并未生出一丝一毫的苛责之意。他越是如此,罗璧儿就越是惴惴,方要再推脱,就被杜霜霜推着进了厢内去。
“好了好了,就听我三哥的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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