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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摇头,“她有时候会给我们几个铜板,可是她再也没有笑过。”
他恨恨道:“肯定是她男人打了她,不给她钱花!”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肯定?”十得打量着阿狗。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二三岁的年纪,竟然都唠起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了。
“她被打了呀!”阿狗一副深仇大恨的神情:“她男人不打她,她的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淤青呢?”
方天戟撩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臂,问他:“你说的淤青在哪个部位?”
“这里,”阿狗在方天戟的手腕上划了一圈,“两只手都有。”
“这是......咳,”方天戟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脸色绯红,转移了话题:“你还知道别的吗?”
阿狗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问他:“你们问连翘姐姐这么多事做什么?”
话刚问出口,阿狗一脸惊惧,盯着十得三人,十分警惕道:“难道是新来的大帅不让洗尘铺开门了吗?我听说有些地方是不准有花楼的。”
十得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小鬼,你知道得太多了。”
她拉回方天戟的思绪,道:“那个医生死皮白赖要把你叫来,应该是那个什么西林的事,你先去给人把医药费结了,我和阿夏去周含家看看。”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而问阿狗:“小子,想不想去看看连翘的男人是谁?”
方天戟被十得打发在医院与医生纠缠,自己带着阿夏和阿狗先去了义庄。
义庄的棺材已经收拾出来了,徐四胖子伟岸的身躯塞在棺材里更加难看了。案子还没破,警局不让徐家的媳妇们将尸体拖走,十得三人赶到义庄时正遇着徐家的女人在义庄门前烧纸砸门。
徐家突然遭此横祸,且不论徐四胖子是否真是杀死乌林珠的真凶,徐家的女人们都是相当可怜的。徐四胖子上无兄长叔伯,下无胞弟侄儿,他只有三个妹子和两个大小老婆,外加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娘。他这一走,留下的都是一群娘子军,好在其中一个老婆肚子里怀有他的骨血,已经五六个月大小,只是不知是不是带把的男丁。
徐家人不依不饶,义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十得怕惹麻烦,带着阿夏和阿狗转到了义庄后面,趁人不注意时偷溜了进去。
奚老头正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睡得呼噜声震天响,十得没有叫醒他,兀自去了存放徐四胖子尸体的房间。
房间里一共有三口棺材,徐四胖子躺在最左侧的棺材里,另外两口棺材里放的都是杂物。
十得要阿狗候在门外,阿狗却在十得转身之际偷溜进屋。
“十得,你要找什么?”阿夏拿着十得递来草纸,不解的看着十得戴上手套,然后将草纸塞进徐四嘴里。
十得没有回答,又拿来了一碗清水从徐四的鼻子里灌进去。
她让阿夏将徐四胖子的尸体抬起,待鼻腔的水流到口腔,染湿了草纸之后才将草纸取出。
被水浸湿的草纸沾上许多发黄的江泥,江泥间夹着腐烂的枯叶。
“这是?”阿夏不解。
“说明他是被水淹死的。”
两人之间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脑袋的主人一本正经的解说:“人掉进河里肯定会扑腾,泥啊水草啊就会被吸进鼻子里去,我曾经听人说过的。”
“阿狗?”十得惊异:“你怎么进来了?”
“我在外面无聊,”他说:“我又不怕死人,每天冬天街上都要死好多人的,我都见过......嗳?这不是连翘姐姐的男人吗?”
十得愕然,“你说......徐四胖子是连翘的男人?”
阿狗点头,自顾自话的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连翘姐姐出了什么事才会惹得警=察来问她的事情,原来是她男人死了啊。”
“小鬼,你别乱说,你......”阿夏的话被十得打断。
“你接着说。”
“说什么?哦,这个男人的事吗?”阿狗整个人都挂在棺材上,幸而徐四胖子太胖而阿狗太瘦才不至于让棺材整个侧翻。他晃着两条腿:“只有他和连翘姐姐经常在一起啦,晚上会来接她,所以他肯定就是连翘姐姐的男人啦,而且他的身上有连翘姐姐的味道,他们还有婚戒呢!就像西洋人戴的那种。”
婚戒?
“什么样的婚戒?”十得回忆起女鲛人的尸首,她的手上并没有婚戒,甚至连首饰也没有。周含家中值钱的物件除了那个装清油的瓷罐,只剩一些零零散散的簪子。
阿狗溜溜转着眼珠,好一会儿才道:“就是西洋人那种啦!是块透明的石头,听说贵得很呢!”
十得望着手上的草纸,听着阿狗的话,心中疑惑更加深了。
如果说徐四是连翘的男人,那周含是什么?
脑中一件事尚未明白,另一件事立即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已经证实徐四是被淹死的,然而他是如何被淹死的?周含又为什么要在他的胸口上再补一刀?那枚戒指,现在又在何处?
十得一手轻抚徐四胸口曾经插过刀的那个洞,忽地想到了什么。
“阿夏,你去把周含家中卖鱼的木箱取来,要快,赶在陆氏没处理鱼箱之前!”
“啊?”阿夏怔怔。
“快啊!”十得催促他。
如果她没有料想错的话,那个木箱上一定有痕迹。
......
临时牢房里,周含猛然惊醒,浑身打了个寒颤。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心里惴惴不安,他翻了个身,听见隔壁牢房的伙计磨牙放屁的声音,但那声音很快被他肚子发出的响声覆盖,他很饿。
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感觉到很饿,在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很难说的情况下。
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不饿的时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自从他成亲以来。
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其实他很担心,担心得有些胃痛。白天十得的话确实有威慑作用,他只是想装傻,却被十得戳中了痛处。万一他们真的不在乎凶手是谁怎么办?
自己做的这些岂不是白费了?
他有些害怕。所以他闭着眼,想让自己赶快睡着,至少一觉睡去,如果还能醒来,一定会是白天。
可惜他没有如愿,开门的声音让他竖起了耳朵,他听见有人一路走到他的牢房前,一步两步,然后停下了。他开始发抖,来者却不停,开始拿出一大串摇起来哗哗作响的钥匙,在开他的牢门。
周含的腿软了。他被人一路带到警局的小院里,那里臭气熏天,停着两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尸体周围围了一圈铃铛。他不知道自己是走过来的还是叫人扶过来的,好在他现在还能站得住,并且看清了张隶和十得。
张隶坐在扶手椅上,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其中一只正捂着自己的鼻子。十得站在张隶身边,一张脸白得像夜里的鬼,她手里小心翼翼的把玩着什么,连头也没抬。
周围还有好些警员,齐刷刷的将周含围在中间。
周含定了定心神,面无表情道:“你们这是准备逼供吗?”
闻言,张隶抬起了头:“哦?这么说你很有经验?”
周含一下被噎住,他想起那日十得在牢房内的话,心里寒了几分,咬牙张扬道:“不就是这样吗?大晚上的搞出这样的阵仗,难道不是怕被人知道吗?”
“你搞错了,”十得终于从手上的小玩意上抬头,她冷着脸的样子真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仿若阎王小鬼在拷问你似的,发出来自黄泉的阴冷的语调:“是你的老娘急着烧木箱,我们才不得已连夜审案的。”
“我娘?”周含微怔。
“没错,你娘。”十得摆手,阿夏便将瞎眼老太搀来,看了座。
人群之外,徐家的女人们、典当铺的伙计,一干人等静静等待着传唤。
“可以开始了吗?”张隶问十得。
“可以了。”十得颔首,她面向周含,开始了审问。
“首先要从乌林珠的案子说起,”十得道:“毕竟没有乌林珠的案子便牵扯不出徐四的案子。所以我要问你的第一件事,乌林珠是谁?”
周含微怔,老实回答:“是我媳妇。”
“具体一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何身份,有无亲属,你们什么时候成婚,成婚后如何生活。”十得唇枪舌炮:“你最好说得清楚一点,这种东西,说不得假的。”
周含瞧了她一眼,怏怏道:“她就叫乌林珠,姓乌,叫林珠,我不知道她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亲属,她说她曾经是大家小姐,我就当她是大家小姐,她是我从山匪手上救回来的,她说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嫁给了我。”
“我们是去年七月成亲的,为了照顾我娘......”他说到这里扭头望了自己老娘一眼,道:“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十得拍了拍掌,“意思是说,你们每天都是住在一起的,对吧?”
周含迟疑了几秒,然后重重点头。
“你可否把乌林珠离家时候的情形再说一遍?”
“好!”周含睨一眼地上的尸体:“那天我和她吵了一架,她是个大小姐,做不来服侍人的活,可怜我娘古稀之年还要顶着一双盲眼照顾她,我气不过,和她打了起来,轻轻踹了她一脚,后来她就夺门而出要回娘家,之后就......”
周含憋着一股气,语气里满是不服,在场的人无一没有听出他的情绪。十得的问题,他只是机械的回答,语气里没有一点温度,似乎现在要找的不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
陆氏的手沁出一层密汗,心里十分担心。
“可是你方才说你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亲人。”十得道。
“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当时......”
“我知道,”十得打断他:“你当时气昏了头。于是你没有出门找她,直到我们找到了你。”
周含垂下头,“是......”
“现在问的是关于徐四的事,徐四曾经与你有过什么过节吗?”
“没有,最多就是......收鱼的时候因为价格有过摩擦。”周含老实交代。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周含的目光变得凶狠:“因为他杀了乌林珠。”
“你如何得知他杀了乌林珠?”
“因为......他自己说的。”
十得笑笑:“就这样?”
“不!他手里还有乌林珠的东西!”
“那你是如何杀死徐四的?”十得道:“同样,我希望你能说得具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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