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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十得笑逐颜开,一脸欣喜。
“喂,十得!”赵甲木气急败坏。
方天戟心情更加舒畅了,昨夜来的不痛快尽数消散,嘴角大大扬起笑意,喉结微动。
“当真。”
……
一路上有着说不出的异样。
十得偷偷觑着身旁的两人,有些不耐:“你们两个一左一右跟个门神似的守着我干嘛?”
三人行,必然路挤。
不知何时,赵甲木也走到了前头来,与十得二人并肩。十得正正好站在二人中间,本就算不得宽敞的巷道瞬间变得狭窄而拥挤,叫人十分不痛快。
董九五跟在三人身后,看着三人挤来挤去的背影,眼角带笑,一言不发。
赵甲木反应极快,立即睨一眼方天戟:“听见没?十得让你到后面去。”
“你的理解能力我给零分。”方天戟不为所动。
本就是他先站在十得身边,也是他陪着十得来此查案,名正言顺,赵甲木兀自出现在这里,才是最奇怪的事。
真该退出去的,是赵甲木和董九五。
想到董九五,方天戟忍不住回头瞧了他一眼。
他正低垂着头,似乎是在细数脚下地砖。也不知他是从何时开始跟踪他们的。
当真是兄弟情深,可偏偏,你很难从董九五的脸上看出点别的东西。他就像一个一腔热血愣头愣脑的书呆子,如若不是,他就是个演技高超的伪装者。
心中还在考量着董九五的言行举止,董九五忽然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四目相对,董九五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很快,他的脸上堆上憋不住的笑意,他指了指方天戟的身后,说:“我们被人丢下了。”
方天戟一脸愕然,回头,身旁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十得和赵甲木凭空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这两人……”方天戟眉头紧皱。
“他们到前面去了。”董九五告知:“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说完这话,迈开步子便要往前走。方天戟却站在原地,挡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
“方警员这是何意?”董九五儒雅的笑着,道:“这条巷道没有封禁,你走得,我也走得。”
“你错了。”方天戟不苟言笑:“偏偏有些地方我走得,你走不得。”
“董先生,你是个识礼数的人,昨日我好言劝诫,你不听,就别怪我今日强硬。”方天戟一改昨日的好脸色,眉眼间尽是冷漠。
他原以为董九五是读书人,懂得纲常道理,晓得有些事不是他该插手的。没曾想他也与蛮子一般,牛一样的倔脾气。
除了警局外聘的帮手,比如十得,从来没有警局外的人——尤其是平头百姓,参与破案的先例。
一是毫无破案经验的百姓极有可能破坏证据,二是隔墙有耳,若关键信息被这些人透露出去,凶手逃逸,于死者不公。
若董九五是于沧海的亲眷家属,像他这般上心尚能理解,可他如此执着于亲手抓住凶手,已非朋友二字能解释的了。
董九五与于沧海之间,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你不觉得你关心得过了头吗?”方天戟质问。
“你想说我有所图谋吗?”董九五轻笑:“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方警员,你是君子,还是小人?”
话题被轻而易举抛了回来,满是讽刺意味。
“我既不是君子,我也不是小人。”方天戟不恼,回答他:“我只是比你更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
“别再跟着我们了,”他说着,手摸向自己的枪套,“你若真的在意你于兄的死,不妨替他安顿好妻子。”
董九五眼中亮光一闪,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急问:“于嫂子她们回来了?”
方天戟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不再与董九五周旋。
刚才的谈话,方天戟只是在试探。他对董九五十分好奇,如今这世道,还有像董九五这般在意别人生死的人吗?
大概有吧,方天戟眉头紧皱,譬如李副官。
……
十得叫赵甲木一路拽着往前,他说有事要与她商量,十分重要,隔墙有耳。
十得一阵迷糊,被赵甲木带到巷子拐角的一处阴影中。
只见赵甲木小心翼翼的往回探头,似乎是在提防方天戟的靠近。
确认此处无人靠近,他才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塞到十得手中。
“这是什么?”十得把玩着这个细长的木盒,抬头问他。
“打开瞧瞧。”赵甲木神秘兮兮的催促她。
十得并不急于打开,她仔细瞧着木盒上的雕花和勾线,心里一时有些踌躇。
这盒子用材讲究,雕工精美,便是盒子也铁定值好几个钱。赵甲木一月几串吊钱的薪水,哪里来的闲钱买这样的东西?
用这么好的盒子装着的,必然不会是路边的狗尾巴草。
“你又是哪儿顺来的?”十得将东西塞回他手中,质问道。
赵甲木好气又好笑,“我说小神仙,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将盒子送回十得手中,道:“我买的。”
“这阵子……我要离开阆中一段时间,要是师父问起,你就说我押运罪犯出省去了,晓得不?”
“啊?”十得愕然,她看一眼手中的盒子,啧啧叹道:“原来是贿赂我啊。”
她将盒子收好,道:“东西我收下了,可是你不能去。”
“那你把东西还给我。”赵甲木朝她伸出了手。
“送人的东西哪儿有拿回去的道理。”十得往后一躲,问他:“怎么这次由你押运犯人去这么远的地方?狱牢的长官不是知道你的情况,和来宁老头一拍板,从不让你出省吗?”
赵甲木露出为难的神情,他道:“这事……你得问方天戟啊!”
如今熊大帅在阆中地位日渐稳固,便开始动起了换血的心思,头一个就是狱牢的监狱长。
“还有这样的事?”十得惊异。
若是监狱长被撤走,换了新面孔,自然不会看在来宁的面子上偏袒赵甲木,让他出省押运犯人自然就不难理解了。
赵甲木不能远行,这是十得和赵甲木二人尚是孩童时,来宁定下的规矩。
来宁曾替赵甲木算过一卦。卦象为坎,下下卦,习坎重险,维心亨,行有尚。
意在说明赵甲木一生凶险,重重险陷,唯有内心亨通,居中不偏方能化险为夷。然而以赵甲木时常惹事的性子,这样的要求实在过于苛刻。来宁便将他拘在阆中,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许远行。
随着年岁渐长,赵甲木的野性子也渐渐凸显。他常常与十得偷偷出门,溜到十里八乡去打野兔野鸡,到南充成都去游玩听戏。
来宁知道,并不苛责,只将赵甲木的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四川省,再往外,对于赵甲木来说便是禁地。
尽管赵甲木并未将省外当做禁地,可是他恪守来宁定下的规矩,已经十年了。
“我不能让你去。”十得摆手,十分坚定:“你想都别想!”
赵甲木苦着脸,满目委屈。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往人头上浇水吧?”他恳求说:“十得,就这一次,我保证!”
“万一你……”十得的担忧显露在脸上。
万一他闯了祸怎么办?闯祸不打紧,万一他有命去,没命回怎么办?
“你还信不过我吗?”赵甲木揉了揉她的头,“我可是赵甲木啊。”
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没人敢欺负他的赵甲木啊。
十得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她看见他的脸上有着从前从未见过的荣光,仿佛他即将做的事不是押运罪犯,而是获得追求光明,获得新生。
她很难理解,却也隐约能理解赵甲木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渴望。被囚禁的鹰收起了利喙与利爪,装作无害的雏鸟,他总有飞出去的一天。
“那,你还回来吗?”
话问出口,十得才意识到这话问得不对。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拼命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却只会将自己内心所想更加清晰的表露在脸上。
赵甲木,你还会回来吗?
“找到你们了。”
脚步声在身旁停下,方天戟望着躲在老义庄前,巷口岔道的两人,一手抹去额头的汗珠,走近道:“你们有什么说的不能……十得?你怎么哭了?”
十得听了这话,才恍然发觉眼前一片朦胧。朦胧中赵甲木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却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风太大迷了眼。”她一边撒着不太高明的谎话,一边抹去眼泪,“董九五呢?”
“走了。”方天戟实话实说,“我们先去义庄吧。”
十得没有反对,跟在方天戟身后往义庄方向走。
赵甲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忧心忡忡的望着十得离开的背影。他想说点什么,却不敢开口。十得忽然的眼泪让他乱了阵脚。这十年来三千多个日夜,十得哭的日子屈指可数。他不知自己哪句话惹了她,心里却似一团带刺的乱麻,越勒越紧,越来越痛。
他的嗓子干得冒了烟,终于在十得即将踏进义庄时叫住了她。
“十得!”他说:“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狱牢那边……”
十得凝视着他,出声道:“你去吧。师父那边,我会替你保密的。”
赵甲木心头的郁结因这话消散了不少,他努力勾起一个大大的痞子似的笑容,朝她挥手。
“那行,你们好好破案!”
临走,他嘱咐方天戟:“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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