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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如何安慰,愣怔几秒,在江风的吹拂下昏了头,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十得的肩头。
尽管隔着粗麻布衣,方天戟仍旧感觉得到从十得皮肤上传来的温度,烫得人燥热。
他猛然后悔,却不敢立即抽回手,那样会显得自己像个图谋不轨的贼人,采花的那种。
就这么静静的、不动声色的,将十得轻揽在怀里,方天戟鬼迷心窍地说出了他这辈子都不曾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三姨太说的……嫁给我……”
江风很快吹来了水花的响声,十得红着脸一动不敢动,木楞楞的,僵硬得像根木桩。
她小心咽着口水,眼睛仍旧望着江面的河灯。面上波澜不惊,神思却不知飞到了哪个国度,叫嚣着撕扯着她的神经。
方天戟在干嘛?
要不要推开他?
赵甲木知道了会不会打断我的腿?哦不,他最先可能把方天戟打得不成人样。
他身上是什么味道?橘子皮?哦……是竹子的香气。
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那天晚上大帅夫人们的话是认真的?可是……这提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当下的情况,他不是应当安慰自己表明会为查清真相出一份力吗?
头一次遭遇这种事,十得将十多年来看过的话本尽数回想一遍,也没找出与当下情形相似的场景。
无论方天戟是嘴瓢说错了话,还是有心问她,无疑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她果然没有心思再去想灵媒的事了,毕竟灵媒此刻瞧不见摸不着,方天戟却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往往气氛到了某个临界点,多做或是少做都会破坏美好的意境。
两人就这么各自心乱如麻的坐了许久,谁也没有再提起方才那个令人不知所以的问题,直到搜查的警员路过此地,两人才倏地站起身来。
“方大哥?”
路人甲带队挨家挨户搜查董九五的下落,已搜了半城,没有任何结果,剩下半城也不容乐观。正巧路过嘉陵家畔,朦朦胧胧中瞧见了脸红彤彤的连个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随口一问,眼前的两人更加不自在了。
十得支支吾吾,半晌才憋出三个字:“找线索。”
“哦那行,你们有新的情况记得告诉我们,兄弟几个还得抓紧去查,就不耽搁你们了。”路人甲招了招手,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去了。
临走,他又觉得不大对劲,这两人脸红得异常,喝醉了?再回头去,十得和方天戟早已消失的茫茫夜色中。
夜里的阆中充满市井生活的气息,天并不很晚,街头摆摊的小贩还在吆喝着,想要卖完剩下的凉面。从嘉陵江一路往警局走,要经过一个讨口乞儿的窝棚,窝棚里五六个乞儿七七八八的散靠在草垛子上,身上散发出汗液发酵后的酸臭味。
正走着,方天戟忽地想到什么,停住脚步,问她:“你之前说,曾经在窝棚里见过我?”
这会儿他倒是承认了,十得却再不敢说他是窝棚里吃了她的鸡蛋的乞儿。
“这……想来你也不可能睡在窝棚里对吧?”十得思忖着,回答他:“也许是那人和你长得太像我才会认错,不过可真是像,像双生子似的。”
“双生子?”方天戟不可遏制的皱起了眉,心底有了几分思量。他回答:“我没有兄弟姐妹。”
话说到此又断了,十得不明白方天戟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了,她也懒得多问了,左右不过又说是她看错了,横竖她现在的心思也不在乞丐身上。
十得自小生在男人堆里,当然,所谓男人堆,不过是来宁和赵甲木而已。她这十几年的生涯中,这两个人男人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她的师弟,从没有人和她提起谈婚论嫁的事。她以为结婚生孩子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就好像到了时辰,会从天上哐当掉下来一个如意郎君,再过些时候,又会哐当掉下来一个奶娃娃。
她周遭所见的,与她想的别无二致。那些张家姑娘李家闺女的,都是到了时候某个年纪,被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紧接着就找到了男人。细说起来,这种方式与从天而降的郎君没有多大区别。
不同与现实的结婚的故事,她只在说书人的嘴里,话本子里听过。
可叹她纵有万般能耐,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所以,十得脑子发热,晕乎乎的想,是不是她的时辰到了,就快从天上哐当砸下来一个如意郎君了?
她忍不住多看方天戟几眼,又多看几眼,仿佛他是一盏灯,她是只娥。或者,他是碗白米饭,她是只苍蝇……
十得摇了摇脑袋,心里想:总之他身上亮闪闪的,会发光。
方天戟何尝不这样想。
他一路故作镇定,却恨不得将自己说出的话吃回去。他怎么就脑袋发热的说出那番话呢?难道他真的喜欢十得?
方天戟心里一惊,又想起了十得拿出的测谎的蛊,心里一阵烦躁。
两人心不在焉的走着,很快走到了分叉路口。两人将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那个……明天见,早点休息。”方天戟眼神飘忽不定,始终落不到十得的脸上。
“嗯,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儿回趟警局……”十得点点头,有些遗憾。
方天戟一下来了精神,“你不回去?”
“嗯,今天的事还有一些没想清楚。”
“我也要回去一趟。”方天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用他学了十几年用于邀请名媛的口吻问她:“一起吗?”
十得愣了两秒,还未及反应,很快,乞丐身上特有的臭味充斥鼻间。她回头望去,明明已经离开那个窝棚很远了。再低头,两个灰溜溜的小身影正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阿狗嘴里嚼着一颗糖,果味的糖香混合着汗臭味,一刻不停的攻击着十得的鼻子。小猫手里拿着好几颗糖果,递到了十得面前。
“姐姐吃糖吗?”小猫甜甜的笑着,脏兮兮的小手像捧着稀世的珍宝。
“你们在约会吗?”阿狗也问,问得两人呆立当场,苦笑不得。
十得弯腰,冲阿狗的眉心弹了个脑蹦,问他:“你哪只眼睛见着我们在约会了?”
她说着又从小猫手心里挑了一颗最小的糖放进嘴里,笑嘻嘻问她:“好吃!是谁给你们的?”
阿狗被她弹了脑蹦,一下受了惊,把嘴里没化完的糖囫囵咽了下去。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嘟囔道:“赵哥给的啊!”
“赵哥?”方天戟急问他:“赵甲木?”
“嗯。”阿狗点点头,眼巴巴地盯着小猫手里的糖。
“赵甲木回来了?”十得也颇感惊异,她猛地抬头,望见方天戟询问的目光,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十得的确不知,赵甲木此番押运犯人,没说具体的时限,也没说具体的地点,十得只知他去了,过了好些时日才想起来应当问清楚些才好,可是此时早已和赵甲木断了联系。
一如他去得匆忙,回来得也出人意料。
“你们在哪儿遇见他的?”方天戟问。
赵甲木回来无疑会成为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董九五曾说那张字条只有他和赵甲木明白是何人所写。如今董九五遇难,只剩赵甲木一人或许能够知晓当年盗金案的真相。
是以,当阿狗说出狱牢二字时,两人早已脚底抹油,先走一步了。
狱牢于十得,就像出入自己家一样的自然。她带着方天戟穿过前厅,在休息室与别人打了个招呼,得知赵甲木果真回来了,此刻正在狱牢后面的寝屋里,心下更加欣喜,直奔牢后去了。
狱牢为少数值守的狱卒配备了房间,供他们夜值轮班时休息所用。赵甲木很有一些手段,得到了单独的一间,尽管这间寝屋十分狭窄,却足以彰显赵甲木的与众不同了。
这间寝屋十得并不常来,她总不至于睡在这里,赵甲木在城中租有房子,在那里休息更加安逸些。
所以在十得的潜意识里,这间屋子从来都是少人的。
因此在寝屋里见到席如雪时,她才会表现得如此诧异。
她露出古怪的神情,在赵甲木惊恐的目光中一把将席如雪拉到自己身边,十分关切问她:“席小姐没事吧?赵甲木有没有欺负你?”
席如雪一脸羞红,只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我能欺负她?”赵甲木很快回过神来,朝着十得的额头便是一个脑蹦,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十得身后的方天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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