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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听案札 > 第九十一章 大宅内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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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宅子原本就是于家名下的,当年于家风光,对十得而言这辈子不可得的宅子,在于家人眼里只是个没用处的破烂地方,好些年没有人住。后来于家与于沧海闹翻之后,把这座宅子给了于沧海。有暗讽他的意思。

    后来于家败落,于沧海却如日中天,日子越过越红火。不知怎地,或者是念及血脉亲情,于沧海又把宅子给了除他以外于家仅剩的血脉——于成。

    也不知道于成知不知道这事儿,或者有股子气节,当年羞辱于沧海的宅子被于沧海扔了回来,他宁可睡大街也不肯踏进一步。于是这座宅子就这样闲置下来。

    到底是让几人扎实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料想到西街拐角的巷道里,还藏着与于家有关的东西。

    “这座宅子怎么没听于家娘子提起过。”十得嘟囔着,深觉奇怪。

    按理说于沧海此番回来既然是为了将房产移交给董九五,应该不会忘了此处才是。

    于成已经死了好几年,房子就这样弃置,未免可惜。就算只是委托董九五代为打理,或者更大方一些,将于家大宅连同这座在于家眼中没有存在感的房屋一并送给了他,也未尝不可。

    难道于家娘子也不知道闹市之中,还有家财?

    “是有些奇怪。”方天戟表示赞同。他自小养尊处优,这样的宅子见得多了,于他而言虽算不上“好房屋”,但他心里明白,住在脚下这座三进三出宅子里的人,决计算不得平凡。

    方天戟“吱嘎”一声推开门,阿夏凑上前去,灰尘落了一脸,急忙又缩回门缝里眯着眼往里瞧。

    屋内家具摆设整整齐齐,只是常年无人打扫,有一股难以言表的霉臭味道。踏进门去,正对的是一处厢房,左右房间做些厨房仓库的用处。进入中院,四方都是寝屋,再往前走,前厅是待客的地方。

    家具样式倒朴素,瞧不出特别。只是前厅栽种了一棵大树,郁郁森森,实在奇怪。十得打量这棵树许久,心头暗觉此处风水不佳。

    前前后后逛了几圈,除了后院里有零星血迹,家宅内倒是干净。可叹的是,这宅子正门正对的那条街,紧挨着老义庄,两者仅有百余米的距离。

    发觉这个事实时,十得心里感叹,果然是处不详的房屋。

    四人绕回后院,趴在墙角寻找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用不着他们细找,墙角一片油菜籽,有几根长得特别出色的,已经有他们的小腿这样高。就在这些油菜花的旁边,还有一个麻布袋子,里面装着半袋油菜籽。

    一墙之隔的牛角巷里,多的是吃不饱饭的人。想来,决计不会有人奢侈到将运来买卖的油菜籽都倾倒在无人的宅子里。最有可能的,这便是马金遗失的东西。

    方天戟抬头望一眼土墙,心里大概预演了马金出事那天的情形。

    马金爬上墙头,或许是想进宅子里做点什么,却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此吓得患了“失心疯”。

    可是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知道马金究竟为什么要爬到墙头上来。以油菜籽掉落的样子来看,他应当是整个进入了后院,又慌忙逃窜,导致半袋粮食遗落在此。

    方天戟蹲在绿油油的油菜旁边,脑中略一思索,猛然回头。

    此处向后望去,正巧望见厢房的窗户。窗户紧闭着,上面的灰却比其他地方少了许多。

    窗户的位置是厢房侧房,从外部格局来看,里面应当十分狭窄,或许是当做平日里出恭用的房间。

    方天戟略略一想,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那扇窗户后面,藏着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刚才查验时,由于窗户从里面反锁,他并未打开窗户细看,不知晓里面的情况。现在几人绕到厢房里面,发现这间不起眼的小房间的房门上,竟还挂了把锁。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阿夏苦着脸笑了笑。

    方天戟不苟言笑,叫他们:“找把斧子来。”

    斧子并不难找,很快,路人甲从仓库里拿来斧子,哐哐两下凿开了锁。一股直冲脑门的腥臭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生生将路人甲逼退。

    “操!”路人甲恨恨道:“真是茅厕!”

    方天戟推开他,一脚踹开房门,眉头瞬间锁紧。他猛地转身,忙将凑上前的十得揽住,一把拥入怀里,手在瞬间捂住了她的眼鼻。

    “别看。”方天戟哑着嗓子,连呼吸都变得紊乱。

    可臭味仍旧不可遏制的从各个角落钻入十得的鼻腔,带着令人恶心眩晕的效果。

    十得没有反抗,等了好几秒,她才慢慢将方天戟的手拨弄下来。

    “没事,我见的东西够……”

    她忽然顿住了。

    小房间里,散发出阵阵恶臭的不是人,而是狗,一只半大的黑狗。

    十得胃中忽然痉挛起来,她被方天戟抱在怀里,却仍旧瑟瑟发抖。

    “旺……财?”

    怀中的人抖得像个筛子,方天戟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不是,不是旺财。”

    路人甲机灵,立即将门关上,呵呵笑了两声,越笑越难看。他看见十得的眼睛红得似火,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软弱而无能为力。

    只是,兔子急了会咬人。十得也不是兔子。

    他很难形容十得此刻的样子,她遭受的打击远比一条狗的死带来的痛苦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她一直以为,旺财是被来宁带走的。

    方天戟最终没让十得走进那间房。阿夏陪着她在后院里等,等着方天戟将屋内一切处理好,等着她理清头绪。

    她与旺财算不得有多么深的情谊。来宁把狗抱给她,她便养着,可她常常在外,与其说旺财是她养的狗,不如说旺财是属于来宁的。甫一见到旺财被人大卸八块的尸体,说不难过是假的,要说难过……她此刻越发担心来宁的安危了。

    如今发现于家私宅,且此处临近老义庄,私宅里又发现了旺财的尸体,十得不得不多想。

    或许有心人是冲着她来的。她把这想法在脑子里细细推敲了一遍,发现很有可行性。比方说她的耳朵听不见枯井的白骨尸音,比方说她此番竟然不受灵媒的反噬,处处都透露着蹊跷。

    她想着这些事,头脑一阵发热,心里却一发不可收拾的凉下去。

    好在此时赵甲木已经回来了,她的心也能稍稍安定一些。十得不说话,只是苦着一张脸,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夏和她坐得久了,屁股有些发麻。他想找点话题转移十得的注意力,免得她过于伤心,做出什么后果难料的事情来。可他想了很久,只见着十得的脸色和天边的颜色一样慢慢暗下去,搔耳挠腮的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方天戟及时解救了他,从房间里出来了。

    在房间里待得久了,连方天戟的身上都有一股难闻的臭气。

    方天戟闻见了,嫌恶的捂了鼻子,发觉自己手上沾染了尸水,味道更加难闻,只得作罢,坐得也离十得更远了一些。

    “如何?”方天戟刚刚坐下,十得便开口问他。

    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地面上除了旺……除了狗的血液,还有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血量不是很大,符合死者被剥掉头皮的死法。”

    他顿了顿,见十得脸上还算平静,咬咬牙,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告诉她:“在狗的尸块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十得扭头,眼神里透露出疑惑。尽管她仍旧面无表情,方天戟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抗拒。

    “也罢,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他将手揣进荷包里,再抽出手时手里空无一物。

    “我们先回去吧,”方天戟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回去叫人来将这里仔细搜查一遍,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可是他没有证据,不仅如此,他不知道凶手此刻逃窜到了何处。

    更不知道,这起案子还会牵扯出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

    “哗!”

    “啊!”

    “醒了?”

    赵甲木坐在桌上,小心把玩着手中的枪。他把帽子摘下来放在身旁,晃荡着两条长腿,不瞧眼前的罪犯一眼。

    在盐水的刺激下,周身伤口叫嚣着,撕扯了罪犯的神经。他跌下山崖本就重伤,此刻身上更是无端端多了无数伤口。

    他抬头,先望见了一双军靴,亮堂堂的晃了他的眼。再往上,才看清了赵甲木的脸。

    赵甲木扯着嘴角笑了笑,仍旧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打成这样都不醒,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他终于放下枪,从桌上跳下来。一手扣住罪犯的下巴,左右望了望。

    “我看看……我好像,不认识你啊。”赵甲木冷着脸,拿出方天戟给他的那张字条,递到罪犯眼前,道:“可是有人说,我认识写这张字条的人。”

    罪犯瞳孔骤然收缩,他想往后退,却已然来不及。赵甲木已经揪起他破烂的衣襟,迫使他直视自己。

    “谁给你的胆子,拖我下这淌浑水?嗯?”赵甲木手上发力,恨得咬牙切齿。

    他平生最不能容忍之事,便是被人当做棋子。赵甲木只能是赵甲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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