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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同他一样黑着眼圈,刻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发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青云刑场的后山上?”
这是他和丁蓬学的,据说站在犯人背后又不让他回头,就能利用这种不确定性给犯人带来不安,从而助长他们内心深藏的恐惧。
“散……散步。”中年男人颤着声。
“胡扯,那座小山坡和外面是明确隔开的,你散步的时候有事没事都喜欢翻个墙啊?”陆棠不满。
对方不说话了。
“吴老板……或者,应该叫你三麻叔?”陆棠打破沉默,捏着嗓子学白砂这么说道。
“你都知道了。好,你说秋毫司关押我们西原教这么多人究竟想做什么?还有,你们究竟将白砂怎么样了?”中年男人反倒先急了。
陆棠看着他的胡茬,想到了某种根根外刺的锐利荆棘。
“你问我,我可不知道。我的人在青云刑场周围布防,那女囚犯被劫走,周围唯一的可疑人物就是你,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棠用狠厉的眼神逼视着三麻子,“是吧,分部长?”
中年男人重又陷入沉默。
“如果我说,白砂告诉了我关于你的很多事,你会相信吗?”陆棠试探。
“不可能,她是绝不会背叛我的。”三麻子答得快而且斩钉截铁。
“若是出于嫉妒呢,比方说,她看不惯你和客栈老板娘卿卿我我的小动作?”陆棠一面揣测,一面用余光打量着三麻子,“又或者是,她根本就觊觎你的位置。可不要小看这个小姑娘噢,她可是很有主意的。”
三麻子依旧不发一言,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你怎么说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行,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你只要答我一件事,那血图腾是不是你画的?”陆棠厉声,他明显感觉到三麻子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却依旧咬紧牙关。
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对方还不肯说。陆棠转念一想,将三麻子带回了北风客栈,和小二打了个招呼,便和他面对面坐在原来的房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三麻子皱眉。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睹物思人,”陆棠笑道,“或许你很好奇吧,白砂究竟和我说了些什么,其实我对你的怀疑,全是因为她才建立起的。”
“她亲口说,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说你和她不是一路人,不知和教主做了什么交易才走到这个位置。还说你住在这里总用着西原教的钱,是假公济私。”
三麻子涨红了脸:“我和她认识这么久,这些事情她还不明白吗,怎么会这样污蔑我。”
“她还说……还说你与这客栈的老板娘之间,很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平日里教内的事,你都和她说。”
“……”想到老板娘,三麻子沉默了,半晌才点头,“也许是我让她误会了。”
陆棠摇摇头:“别急着说什么,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当天在刑场劫走她的人并不是你们的人而是狼帮。嗯,你没听错,就是和你们抢占黑市份额的第一大死对头。”
“现在,你还确信她是最爱你的人吗?想想你们的相逢,的确是在很多年之前么?”陆棠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带上门,把三麻子独自留在房间里。
他命带来的人将三麻子严加看守,自己下楼找老板娘讨茶喝了。
倏尔,陆棠似是来了兴致,摸出须臾不肯离身的白玉笛放在唇边,婉转的调子流泻出来。在房中的三麻子听不到是否有人击节叫好,倒是马厩里传来不少应和,听得他心烦意乱。
他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刑场这边,沈鹤霜追出去一程,对方功夫虽抵不上他,但贵在人多,下手又是一等一的毒辣。兜兜转转,再加沈鹤霜有些刻意地走走停停,终于还是如沈鹤霜所愿,将人跟丢了。
转回头时,刑场已是一片混乱,陆棠也不见了踪影,青云城一片兵荒马乱,正与原计划相合。他理了理黑衣,收剑入鞘,赶往他心目中的下一个事发地点。
秋毫司。
门口的差役早看熟了沈鹤霜的脸,摆摆手便放行,还不忘补一句:“陆棠那小子方才出去了,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又要去北风客栈。”
“多谢,那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沈鹤霜心知,此刻应该混入秋毫司的人必然已蹲守在里面布置了。自己无陆棠领着,到时候一个外人在事发现场,那可是说不清的。
他也不去寻陆棠,背过身一步一步地走着,三不五时地去瞧瞧小商贩的东西,想起陆棠特别喜欢豆糕,于是也要了份闻了闻,捧在手中热乎乎的。
还没等开吃,沈鹤霜背后就传来了男人惊慌的喊声:“那里怎么冒烟了,是不是谁家失火啊!”
“那里是秋毫司吧。”见别家有祸事,素不相识的路人也三五成群、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来人,集合,去街口取水!”差役们一窝蜂地朝沈鹤霜这个方向飞奔过来,朝水缸中看了一眼之后便大失所望,那其中空空如也,缸底的裂纹冷冰冰地横亘着。
一行人急了,赶往下一个路口。沈鹤霜故作震惊,连忙往秋毫司的方向走,假意要帮忙。不论差役们跑多远都是徒劳,他知道若那人做事够周密,走出三个街口之内都不会有水。
除非他们去城南的拾花溪,但这一来一回,那些该被毁掉的东西都回不来了。
沈鹤霜朝照面的差役们一拱手,见他们都在院子里艰难挖土灭火,便借了一盆,向丁蓬处赶去。丁蓬见了他,有些意外,更有些感激。
他露面后,便将手中的盆土朝火中随意一倾。借着浓烟的掩护,悄没声儿地贴近了陆棠的办公处。此处火势还未大起,却因非秋毫司的重要部门而一时没有救火者问津。
须臾后,沈鹤霜提着方才用过的空盆走回院子,换了差役们打起来的另一盆土,运步如飞地奔向了火海。丁蓬此时已经撤出到安全的院子里,也亲力亲为挖着土。
他望着沈鹤霜奋不顾身的背影,不由在心里想,这么好的孩子,若是自己那老友肯大方些,借来为秋毫司效力该有多不错。
幸而那个陆棠有本事,吊着他给自己帮忙,也算半个下属了。丁蓬思至此处,脸上稍稍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刨土的手也更勤快了。
半晌,直到三个街口之外的马车拉着一缸缸水悠悠赶到,秋毫司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算来损失惨重。
沈鹤霜见事了,和丁蓬的身边人打了个招呼便上马匆匆而去。
丁蓬望着狼藉的残局,高声朝人群中问道:“陆棠在哪?”
而与此同时,陆棠听到北风客栈房间里传来的敲门声。他立即拉开门,倒把三麻子吓了一跳。在陆棠身边站着的赫然正是老板娘和那个常在客栈中的小男孩。
三麻子有些尴尬:“……进来吧。”
陆棠请老板娘和小男孩在门外稍候,自己微笑着道:“所以你愿意和我谈一谈了么?”
“是,我想通了。”见门被陆棠带上,三麻子显然松了一口气,“我和白砂认识三年,我一直以为她是真心欣赏我,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所以你们之间是……”陆棠不想问,但还是必须问。
“如你所想,我曾经以为她是对我百依百顺的情人,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被愚弄的是我。在青云这些年我辛辛苦苦,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三麻子长叹,这答案并不让陆棠意外,却让他失望。
“血图腾的事……”陆棠调整情绪,尽量以平静的态度道。
“是我一人所为,我作为西原教的分部长,独自承担了这个上级派下来的任务。”三麻子答应得爽快,一副随时准备引颈就义的慷慨模样。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陆棠盯着三麻子,直到他觉得有些发毛,“你是一个人完成所有事的?”
“白砂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还鼓动我,我想她没有遇见我的时候应该在揽梦受了很多苦。”三麻子补了一句。
“恐怕事情不止是这样,你现在才想起可以把白砂拉下水,”陆棠抿着嘴微微摇头,“三麻叔,虽然你是西原教的骨干教徒,但你其实是揽梦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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