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大胆!”陆棠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滑过,但表面上还是严肃地出言斥责,“你是在指控我们秋毫司中有人指使你么?”
一旁的看守也不扯闲篇儿了,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二人,想要听听其中的沟沟壑壑。
陆棠这回犯难了。思虑片刻,他招呼今日当值的王副司长一起到自己身侧坐下,所幸这回豆芽青年没提出什么意见。
陆棠一番折腾,倒没多想他这样做可能导致什么后果,就是希望有人同自己见证一番。毕竟他还青涩,若对方真说出什么,他还真不知如何招架。
那长官不知就里,陆棠不敢一上来就直接问关键问题,只得旁敲侧击地道:“他指使你做什么?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来,不许隐瞒任何一件。”
“那座宅子……”豆芽青年怯生生地看了看王长官,试探着继续说道,“他们派我去那所宅子提一些东西。晦气得很,我连东西和人都没见到就被路过的妇人报了官,也不知怎么的,非说我是贼。”豆芽青年连连摇头,显然是很不想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我跟着他也很有一段时间了。先前我就一直怀疑他,才连夜去投文德海府邸,谁知那夜文德海不在府中,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就被府卫抓住,又被送到了这里。”
“所以他是谁?”一旁的王长官不知就里,单刀直入地问道。
“丁蓬。”豆芽青年小声道。
陆棠连忙朝四周的人使眼色,也停了手下记录的笔:“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能有机会见到我呢?你说,他要对你不利,那在他的地盘上可多得是机会。”
“还好我那夜闯了一回,让文德海知道了,你来应该是他的意思。”豆芽青年揣测道。
“他让我来做什么?”陆棠嘀咕。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这么一搅合,丁蓬本来想将我定性成昆国刺客直接处理的计划就泡汤了。而他这些年和狼帮之间勾勾搭搭的事情就可能再暴露出来。”
“不知道他为了掩盖这种事,还要借那所破宅子收走多少人的性命。”豆芽青年鄙夷地道。陆棠闻言,眼神一凛。
王副司长也意识到此时的谈话已经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区间,尴尬地望着陆棠。
豆芽青年见陆棠不答,继续道:“我知道你愿意帮我,我知道你很想听我掌握的那些事,所以求你想想办法。”
陆棠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急火攻心,猛地站起身,却将手中的笔录揉成了一团。他深深地望了王副司长一眼,还是走出了屋子。
阳光透过所有的阴影,灿烂地照耀在牢房的地面上。
走出地牢的门之前,陆棠同王副司长对视一眼,默契地都让对方不要将所见所闻说出去,在有充分证据之前,陆棠不愿意相信丁蓬有问题。
他们又一一交代了两位在场的看守,这才作罢。
陆棠本想缓和一下情绪,回去细细揣摩豆芽青年的话。说实话,他对他的说法是有七八分不信的,他从不认识这个人,听他斩钉截铁地控告熟悉的丁蓬,每句都像是信口开河。
他印象中的丁蓬是个有点势利眼,渴望得到上级赏识,又能很好地平衡各部之间关系的人,说实话,他甚至有点羡慕他。这种性情的人天生就是做长官的料。
说丁蓬的小毛病,陆棠能抬出一个箩筐,但要说他有这种里通外敌的心思,他第一个不信。刚才听豆芽青年说了几句话,其中的逻辑关系他尚且没有理清。
但显然,他没有仔细考虑的时间了。
转出地牢时已是日上三竿。丁蓬笑意吟吟地正背着手站在他必经的路上。王副司长已经远远地看到避了,陆棠一路专心想着心事,竟没发觉。
“……丁,丁司长!”陆棠一惊。
“嗯,辛苦了。”丁蓬似乎是有话想说,思虑片刻,“傍晚我请你喝酒,有些事我想解释一下。”
陆棠做出一幅惶恐的模样,连忙道不必,可丁蓬坚持,他一时也没推脱成功。一整个下午,陆棠都提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他太想搞清事情的始末,反而只涂出个巨大的墨点子。
夕阳西沉,陆棠正回忆着自己的父亲。
从陆庄这个名字起,他绞尽脑汁着,却还是难从近乎空白的脑海里看出些什么新篇。人这东西很奇怪,哪怕再亲近再珍惜的记忆,过了几年后都仅仅剩下些浓烈而断续的片刻,总会忘掉很多前因后果。
尽管那时候他已经懂事了,可是对父亲的印象慢慢流散。到现在,陆棠能比较清晰地记得的也只有他从生命中骤然消失的那一天,还有他轻叱自己不让看书房案卷的时候。
费了好大的力气,陆棠才记起父亲疲惫地靠在榻上的样子。父亲那段时间应是在忙什么特别任务,早出晚归的。
“好啦,”丁蓬的声音惊雷般在陆棠耳边响起,“我唤了几声了,下工时间到了都没发觉,小令长很是用心啊。”
“丁司长,我实在……”陆棠用窘迫掩饰紧张,一伸手险些将茶罐子打翻,所幸丁蓬眼疾手快扶住了。
“行,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大家都走了。你父亲以前做副司长,和我的关系那可是最好的,论辈分,你现在可是我侄子。”丁蓬拍拍陆棠的肩示意他宽心。
“是。”陆棠嘴上应允着,也并没打算攀这个叔叔的近乎。
“哎,听闻那千钧楼最近搬迁重新装潢过了,不如咱们爷俩儿去那里吧。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对你挺歉疚的,当初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总没帮上什么忙。”
陆棠心知他说的都是大实话,父亲走后,母亲的埋怨里,这帮人对他家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但他还是真切地感慨道:“您肯让我来这里挂职就是对我们家最好的照顾了。”
“贤侄过谦了,是我该感谢你来司中为我分忧才是。”丁蓬笑着道,气氛一时十分融洽。
二人骑着马很快到了千钧楼,陆棠环顾四周,一时没看见花枝蔓的人影,但属于她的牌子还挂着。陆棠也不声张,只一心一意和丁蓬寒暄。
起初时候,丁蓬只提些菜色与家常,任陆棠怎么敲击,都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棠又抹不开面儿直接问他,问豆芽青年说的那些是否是真事,一来二去倒听他念叨了很多父亲的旧事。
比方说他俩其实是同一时期进入秋毫司的,那时候两人都已经不是少年人了。
父亲惯有一腔热心肠,好心给百姓们办错了很多事,但上司偏偏看重他这份一往无前的热心,总爱给他升官。
但官升得高了些,出错的后果便越发严重。所以上司总将丁蓬派去,望他能拦着他些,也望陆庄能将死气沉沉的丁蓬带动起来。
自然而然,两人越发熟悉,称兄道弟起来。偏偏父亲死前那段时间刚刚升任了副司长,那时候的丁蓬级别不够,很多事情父亲都出于保密规则,没能讲给他听,就果然出事了。
“咱们爷俩上酒店来还需要什么原因么,这些年都怪我,是我没履行对你父亲的承诺,亏欠了你了。”
丁蓬做自我反省状,却蓦然抬头,“咱们是不是没要酒?”
陆棠点头,不知这回他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