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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枷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要是你朋友遇到了事情都不告诉你，最后让你接受结果就好，你会觉得很生气吗？”
没想到他会这个，艾枷想了想，问他：“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还得分是什么事情这么麻烦吗？”
艾枷笑了笑：“当然啊，如果只是他自己个人的事情，他有权利选择不告诉别人的，即使那个别人是最好的朋友，但如果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他选择瞒着你，最后只让你接受结果的话，那确实挺让人无法接受的。”
李完听完托着腮帮子仔细想了想，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啊，就是，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然后呢，突然有一天，你朋友毫无预兆的告诉你，他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你会觉得你那朋友不把你当回事，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提前打个商量而感到生气吗？”
他的话让艾枷心里一沉，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李完所说的这个朋友就是程锦司。
这个认知瞬间在她心里翻起了千层巨浪。
“这个事情吧，听上去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是吧！”李完顿时感觉自己找着了知音。
“但是，”孰料艾枷又话锋一转，道：“虽然让人生气，但这也毕竟是朋友自己的事情，既然他自己已经做了选择，那么身为朋友，即使是生气，也还是会以尊重他的角度去支持他，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们没办法强调自己的朋友要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生气还得自己憋着，强颜欢笑去恭送他？”李完瞬间觉得心情十分不美好。
“其实，你也不是真的生气吧。”艾枷戳破他：“你只是舍不得这个朋友罢了。”
“什么舍不得舍得的！”李完一听瞬间?L毛：“大家都是纯爷们，要那些娘们儿卿卿的东西作甚！”
艾枷投给他一个‘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懂’的眼神。
李完被她看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立马站起来遁了，走了一半又回过头谢她：“今天这事谢了啊，但是你别跟何子光说啊，回头请你吃饭。”
艾枷比划了一个ok，示意她知道了。
李完走后，艾枷呆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离别到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在程锦司的世界里，这样的离别，她连像李完那样感到愤愤不平的资格都没有。
她，连同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永远都只能收纳在某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永远都不会等来那个能打开它的主人。
程锦司是踩着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到教室的。
睡得不省人世的李完被钟文捅醒了，抬头看到程锦司，瞌睡一下子全跑了，脸上神情复杂。
钟文在旁边问他：“老程他……”
李完打断他：“先上课，下课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课间，李完又怂了，半天迈不出去腿，钟文更怂了，一直是他们几个里最没用发言权的一个。
俩人磨磨蹭蹭半天，座位都没出，还你推我让差点打起来。
程锦司又不傻，早就注意了那俩的小动作，主动出击，来到俩人座位前：“出去聊聊？”
李完和钟文推搡的动作一顿，别别扭扭道：“马上就上课了。”
程锦司往黑板上的课表瞟了一眼：“下节课是体育。”
李完用怀疑的眼神也往黑板看了一眼，嘿，还真是！
他认命：“去哪儿谈？”
程锦司没啥要求：“随便。”
钟文觉得自己中午没吃饱，现在肚子有点顶不住了，弱弱开口：“我有点饿，去小卖部吃点？”
李完心道：“出息。”
程锦司没异议：“成，走吧，我请客。”
于是三个大男人端着三碗泡面坐在田径场的观众席上……谈心。
“什么时候走啊？”李完吸溜了一口泡面，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他。
程锦司：“这周末，周五之前会办好离校手续。”
李完点了点头，没出声。
钟文忍不住问他：“真走啊，还回来吗？”
程锦司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不废话吗？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李完拿叉子搅了搅碗里的面，突然就吃不下去了，将叉子往碗里一扔“不吃了，难吃死了。”
钟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你吃不完给我吃好，程锦司就开口了。
“我爸妈离婚了。”
李完：“！”
钟文：“！！！”
“什么时候的事？”
程锦司的胃口不见得有多好，把泡面碗往旁边放了下来，语气淡得像不是在说自己家的事：“上个月的事，我也很意外，俩人办完事了才通知的我。”
太惨了吧，李完和钟文在心里忍不住感慨，旋即又想到这货平时做事风格跟他爹妈风格也没啥区别，俩人又释然了，心照不宣得看了彼此一眼。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以你跟谁啊？”钟文问他。
程锦司：“我妈。”
李完顿悟：“去德国也是为了她？”
“差不多吧，她们公司刚好有个项目要外派去那儿两年，我反正一直都计划去那边留学，干脆就陪着她一起过去吧。”
“我记得叔叔阿姨感情挺好的，怎么突然就……”钟文忍不住感慨，被李完捅了下胳膊示意他闭嘴。
程锦司察觉到俩人的小动作，神情完全不像是个刚遭遇父母离异心灵受创的人，道：“你俩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他俩每天不是这个加班就是那个加班，我都记不清我们一家人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现在离了也好，反正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心态真他妈好。”李完和钟文同时感慨。
程锦司哭笑不得：“又不是小姑娘，爹妈离婚还得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阻止，你俩少拿这种阴阳怪气的话烦我。”
程锦司说完身旁没吃完面碗递给钟文：“你帮我解决了，我去操场打会儿球，没几天就要走了，去球场找找老子飒爽的英姿。”
李完见状也把自己的面碗丢给了钟文，冲程锦司喊：“你等等我，老子也好久没舒展筋骨了，也需要找找英姿！”
钟文看了眼前的三碗面，又看了俩坑货朋友离开的背影，有点欲哭无泪。
他妈的老子的英姿呢？靠吃泡面找回吗？
晚自习下课后，艾枷刻意多留了一会儿，她下课前特意给何子光传了纸条，让他晚点走，现在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他，要走了是吗？”
何子光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停了一下，有点意外地问她：“你都知道了？”
“你今天早上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何子光目光透出了点歉意：“抱歉，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
艾枷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大喜大悲的表情，只是用很寻常的语气问他：“他是要去哪儿？什么时候走？”
何子光见她还算淡定，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尽可能详细的回答她的问题：“出国，去德国，什么时候走他还没跟我说，大概这周末。”
“这周末啊。”艾枷跟着重复了一声，又道：“挺好的。”
“你，”何子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道：“你还好吗？”
艾枷扯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无所谓的笑容：“我挺好的啊，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啊，晚了就赶不上公交车了。”
她说完就立刻背着书包走了，何子光张了张嘴想拦住她，但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艾枷坐在公交车上，打开书包看了眼里面的那件校服外套。
原本，她还打算今天找个机会把衣服还给他的，但是现在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伸出手摩挲了一下衣服的布料，将头转向车窗外，被外头的夜景勾出了无限的离愁别绪。
很快，程锦司出国的消息就在江城一中人尽皆知了，艾枷这几天走在路上每隔三步就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张倩对学神出国这件事不怎么感到意外，在她眼里，那么牛气哄哄的人自然事不回跟普通人一样走寻常路的，因此在这件事上没对着艾枷大肆发表意见，让艾枷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程锦司选择了他的路，而艾枷也有她的路要走。
本来就是一场痴人说梦的妄念，早点断了念想也挺好，她自己安慰自己。
周五下午学校要组织高三联考布置考场，高三除外的年级上午上完课就放学了。艾枷原本打算和张倩去书店逛逛，但某人接了通电话后就见色忘友地放了她鸽子，她只好自己去了。
艾枷常去的那家书店在延熙路，刚好在她们家和学校的正中间，她寻思着在书店买点资料然后直接走路回去，到家的时候刚好到饭点，顺带还能沿路散散心，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结完账走出书店她眼尖地发现了路口的程锦司。
高中一年多，她的一双眼睛总是能从一干人中将他剥离出来，她靠着那些不经意的一瞥汲取养分，而以后，她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这个身影了。
这个认知让艾枷偏离了她原本的计划，脚步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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