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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心中不爽:“一个小小的下五品将军,竟可对一州长史这样怠慢吗?”
刘骏常年在军中,自然明白,笑着劝慰道:“父皇有所不知,除了有行使军权的刺史外,军中的将领士兵一般不太把州郡的官吏放在眼中。当然这也是有原因,在战斗中,为了使士兵更好的遵循和听从长官的指令,所以军中一般都会灌输统帅至上的观念,这样做也算是为了作战的需要,还请父皇宽容。”
“恩……”文帝听他这样说,虽然心里还别扭,但也不好再追究发作了。
“这位兄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刘骏看士兵都神色严肃而紧张,很想一探究竟。
“这……一会让将军告诉你们把。”士兵不欲多事,看起来欲言又止,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可疑。
小狼识趣的拿出了几颗碎银子,隐晦的递了过去:“小哥,我家哥哥刚才吓到你了,真是抱歉啊,您看起来比我年长几岁,怎么称呼啊?”
“咳……我叫王六槐,哎呀,你们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士兵扭捏的接过银子,脸上才露出了一点好颜色:“我们这,抓鬼呢。”
“抓鬼?什么意思啊?这军营是阳气最盛的地方了,还能闹鬼?”
“哎,您几位不知道,这鬼厉害着呢,之前不过是折腾折腾人,现在可闹出人命了。”这个王六槐说话的时候龇牙咧嘴,看起来比鬼还狰狞。
“麻烦仔细说来。”几人都来了兴趣,连车里的文帝都开始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
“也就是一个月前吧,营中突然频频出现怪事。士兵夜间如厕,莫名其妙的被蛇咬了命根子,你说蛇没腰,咋蹦这么高的?有人说蛇也算自然之力,行,算他倒霉,可还有人,晚上睡睡觉发现脸上有冰凉的水滴,睁眼一看,那帐顶竟挂着一缕湿头发,哎呦,乍一看跟挂了个女人的脑袋似的,当时就吓尿了。”王六槐一边颤抖的说着话,一边露出恐惧的表情,映着那摇晃的火光,看起来更加的?人了。
“还有这样的怪事?”小狼越听越来劲,就跟午夜听鬼故事一样兴奋。
“这都不算什么。”士兵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还有可怕的呢。两个军医晚上给士兵熬药,突然看到帐外白光闪闪,还发出“啪啪”的声音,他们觉得奇怪就起身查看,却发现那光没有了,再回来时,原本褐色的药汤变竟变得鲜红,还有些腥味,好像血一样。今天更厉害了,一个护兵白天刚进到营中,正在空场拴马的时候突然倒地,口吐白沫,脸上就跟烫伤一样,起了一片的水泡,然后翻了几下白眼,就一命呜呼了。”
“这……”青昭瞬间想到,这不就是中毒嘛,哪里就是鬼怪了。
“将军此时也觉得事情严重了,所以让人请来城中有名的法师灵德道长,开坛做法,想抓住这个恶鬼。道长说,要开坛三天,所以我们才这么戒备,防止三天内那恶鬼再生事。”
“今天是第几天?”
“第一天,所以说,您几位来的真不是时候啊,现在人心惶惶的,不能好好接待几位。”
“这倒无妨,麻烦王兄弟给我们找个营帐住下,我们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刘骏和青昭相视一笑,抓鬼,他们不是第一次了,倒要看看这次什么什么品种的妖魔鬼怪。
几人到了营帐简单安置了一下,便陪同着文帝一起去看空场上捉鬼的法事。
走近就见一个道士大概得五十岁有余的样子,身穿明黄色坠地鹤氅,神色凝重的微眯着眼睛,手中缓缓挥动着桃木剑,花白胡须和鹤氅大袖随风飘着,确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邪鬼魔道,奔逐茫茫,迷人害命,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道士拖着古怪的强调,说了一阵咒语,然后燃起符纸,向空中抛去。
“为什么燃五个篝火?”小狼问道。
“应该是五行之数吧。”刘骏猜测的想,这些愿搞神怪的人总是会用一些五行八卦为引,以显示自己的高明深奥。
此刻道士抬手向着一处篝火挥去,那桃木剑剑尖一指,篝火瞬间啪啪的迸出白光,随即是一股呛人的烟味。
“对对,咱俩那天看到的就是这个光,也有烟味。”一旁两个老大夫看到这便激动起来。
就看那老道士缓缓的收了神通,稳稳吐出一口气道:“将军,今日我下的是寻鬼咒,刚刚那白光正是寻到了恶鬼的踪迹,现在恶鬼已经被招来了,务必让士兵都谨慎起来,明日贫道要下拘魔咒。”
“法师好……好神通啊。”一边一个虬髯大汉恭维的说道,看穿着,那应该就是广威将军许朔了,样子虽然威武,却不想竟是个结巴。
“法师,今晚都寻到了,为何不直接捉了呢?”一边一个军官问道。
“这鬼厉害的很,今晚的寻鬼咒费了贫道很多的真气,现在也只能先将它招来的,待贫道恢复一天再去捉拿,才能十拿九稳。”
青昭听到这话,十分想去把把他的脉,看看他所谓的真气损耗,究竟脉象如何。
“那今晚不是很不安全?”军官担心的问道。
“放心,有贫道的灵咒暂时压制,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军官这才放心。
“许勉,你先去领道……道长歇息吧。”许朔将军吩咐道。
“好的,大哥放心,我让人把守好,不会有人打搅道长的。”那个叫许勉的军官说道。二人长的有些相像,看样子,这应该是亲哥俩。
“那贫道现行告退了。”老道士灵德半眯着眼,单手立于胸前,反手背起桃木剑,施礼告退。
“那个将军忙完了,咱们去大帐见见吧。”文帝看着众人散去,转身向大帐走去。
“您就……就是张大人?”许朔一边将佩刀卸下,一边问道。
“正是。”
“你们来,是要查……查什么啊?”
“刺史大人要核查驻军的位置,人数和辎重,待到任后,好做安排。”
“真……真麻烦,今天晚了,你们明天去找校尉许勉,让他带你们查。”许朔说到这便又开始更衣了,这样子别说恭敬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文帝虽然生气,但也不想打草惊蛇,只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将军,今日开坛做法,是所为何事啊?”刘骏想再听听许朔的说法。
“就抓鬼,有小鬼闹人,你们别打……打听这些,跟你们也没关系。”许朔看来是困乏了,越发的不耐烦了。
几人见状只好撤了出来,各自回营帐休息了。
“这……”青昭进到营帐有开始犯愁。文帝马彰一个营帐,两个侍卫在那轮流把守,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这边就不太好安排了,青昭是女子,怎么能跟一群男人同塌而眠呢。
“……我跟小狼到外面守着吧。”卜天与看着也尴尬,率先提出了建议,青昭和刘骏的关系,傻子都知道,但是到底进展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所以这时也只能尽最大可能迁就了。
“这怎么能行呢,都累了一天了。”青昭听到这话,更是尴尬的面红耳赤,当然也真的不忍心让人家露宿在外:“要不,你们睡吧,我去外面再转转。”她轻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你们休息吧,我陪她出去转转,也可能顺便把鬼抓了。”刘骏无奈的笑笑。
“那我也要去,抓鬼怎么能少了我?”小狼起身就要跟来上去。
“你……你坐下!”卜天与使劲的?Y住小狼,一脸的嫌弃:“小屁孩,懂什么。”
“抓鬼啊,我要保护殿下。”小狼觉得自己很在理。
“殿下此刻不用你保护,你别添乱就行。”卜天与使劲的怼着他的脑袋。
青昭和刘骏缓缓的走到空场上的篝火处席地而坐。
“走了一天,你也累了,要不靠着我睡会?”刘骏拨弄着篝火说道。虽然天气炎热,但刚刚立秋,夜间还是会偶尔起凉风。
青昭低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了,这才轻轻的移了几下屁股,靠向刘骏肩头:“我不困,也不累。”青昭痴痴的看着刘骏的脸颊,在她眼中,真是没有比这更俊的男子了。然而刚想到这,脑海中突然闪出了刘劭的样子。青昭急忙合上眼睛,让自己恢复如常。
刘骏反手揽住她的腰,只觉得纤细柔软。正巧此时一队巡哨的士兵经过,看到二人这样亲昵都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不禁驻足讨论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之癖吧。”
“四哥,啥意思,听着还文绉绉的。”一个小兵问道。
“你小,还不懂,大概就是说男人不喜欢女人,喜欢像女人一样的男人。”那个年长的大胡子故作深沉的解释了几句。
“刚才我见过那个穿青衣的小子,确实好看的很,比女子还漂亮呢,别说旁人啊,我见了也喜欢。”一旁一个白面皮的瘦子接话道。
“那个白衣服的公子也挺俊的,真是可惜两个好好的男子,这姑娘们要是见了他俩,得多伤心啊。”大胡子痛心的摇了摇头。
青昭听到他们的话,急忙坐正回去,咬牙叹了口气。现在真是更尴尬了,她都忘了自己穿的是男装,这下子长嘴都说不清了。
刘骏倒是觉得好玩,看着青昭挣脱,便有意逗她。
他突然探身上前,用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面颊。在火光之下,青昭讶异的眼神更加的光彩耀人。
“你……你干什么啊。”青昭双手护着脸惊恐的瞪着他。
“军营生活乏味,让他们瞧点新鲜事。”刘骏调侃的笑笑,在他眼中,这样的青昭更可爱了。
“呲呲,世风日下啊。”一旁看热闹的巡哨官兵,看到这幕更是目瞪口呆了。
“哎呦,这光天化日的……不是,这黑灯瞎火的,真是……世风日下啊。”
正在几人感叹时,突然从远处传来惨叫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救命啊!”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军营西侧边缘火光漫天。
“坏了,快去看看!”哨兵此刻瞬间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急忙向西边跑去。刘骏和青昭也随后赶上。
西面最边缘的一个营帐此刻着起了大火,那火势异常的凶猛,此刻整个营帐都变成了火堆,看起来已经无法营救了。
“快取水,别烧到旁边的营帐了。”刘骏冲着哨兵喊道,那些呆立的哨兵此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四散奔去。
“里面有人吗?”青昭拉住一个士兵问道。
“有,许校尉和几个队主幢主在里面呢。”士兵哆哆嗦嗦的回答。
“不对,看起来,不像有活人的样子。”刘骏盯着火光看了一阵,即刻做出了判断。
“不错,营帐不大,又是刚起火,想逃出来不难,即便是逃不出来,也应该有挣扎和喊叫声。”青昭也看出了异样。
“火灭后就知道了。”刘骏看着那熊熊的大火,若有所思,这场火来的太蹊跷了。
“怎么会突……突然起火?谁在里面?单四,你们巡哨有没有什……什么发现?”许朔这时才赶了过来,看起来也是刚睡下不久,发髻还都乱着。
“没有,刚才巡过这边,没发现异常,刚走到空场听到大喊,才赶来的。”那叫单四的大胡子说道。
“谁喊的?谁最先发现的?”一旁一个像是副将的人问道。
“回韩都尉,是陈二棒,他取水去了,但是刚才好像听他说……说许校尉在里面呢。”
“啊!”许朔听到这话,发出一声惨叫,疯了一样就向火里冲。几个士兵急忙拉住他:“别……别拉我,我兄弟在里面啊!”
看着状况,谁都知道,里面要是有人,已经不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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