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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已经传来了高江东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的消息,一票否决的考核规定,湖滨法院已经无缘再争法院先进集体的光荣称号。
邹晓义的处分及两个发回重审案件,民二庭先进集体三连冠也成了泡影。
于敏,今年没有完成湖滨法院规定的调研任务,个人先进被一票否决。小杨发错了传票,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先进自然也轮不到她。
汪琳这个助理审判员,今年结案291件。虽然第二篇调研文章没有发表,但这个数字,名列破产小组前列,她成为先进个人没有悬念。谁知,汪琳接到了省国税局的录取通知,三天后即去报到上班,个人先进的荣誉自然与她擦肩而过。
何丽娜在关键的时候生病住院,让人大跌眼镜。她的个人先进问题,引起了庭里不小的争论。按照院里的考核规定,“病事假超过七天,一律取消评先评优资格”。
何丽娜的两篇调研文章在国家级发表,民二庭可以加10分。可她的未结案数、审结率在庭里倒数第一,人人都知道其中原委,但规定就是规定。庭里即使感情用事把她评上,也会被考核小组拿下,庭里白白浪费一个先进名额岂不可惜?
沈鸿鹏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言不发。何丽娜蜷曲在病床上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这样的同志,这样的法官,因为工作病倒了,就一票否决,这是什么考核规定?26项考核指标,每一项里还有许多具体的考核规定,这些条条框框,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十几年前,只有几条大的考核指标,如今逐步完善细化,把法官考得晕头转向,就差把法官考糊了。
很快,大家的辩论变成了激烈的争论,法官是什么?不就是法律的执行者和实施者?既然有了考核规定,哪怕这个规定不合理,也得执行。法律就是一个国家的最高规则,一旦公布实施,谁能不执行?
争论还在继续。
钱程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中院的电话,他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会议室里的争论瞬间烟消云散,法官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庭长身上。
稍许,钱程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而满面春风,紧接着咧开了嘴巴,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我们民二庭获集体三等功?”钱程既高兴又怀疑的奇怪表情,把在座的法官们搞糊涂了。
民二庭集体三等功?开什么玩笑!自己法院的先进集体都一票否决了,还能获得中院的集体三等功?钱庭长想先进想疯了吧!
没错,湖滨法院的民二庭,确实被江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授予集体三等功。
江州地区九个法院,全年一共办结破产案件19件,其中湖滨法院就审结了13件,成绩突出,湖滨法院民二庭获民商条线集体三等功。
真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没有任何征兆,集体三等功砸到了民二庭的头上,好一个柳暗花明。法官们在惊讶之余个个喜笑颜开,继而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短暂的喜悦过后,何丽娜的个人先进问题再一次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她是13件破产案件的审判长,其中主审了11件,工作实绩摆在那儿,中院的三等功都下来了,自己法院的先进都评不上,岂不是很奇怪?
湖滨法院的考核规定白纸黑字摆在那儿,议论再三,这个先进,最终还是与何丽娜无缘。
这一切,何丽娜躺在病床上全然不知,如今没有了手机,就像是聋子瞎子。
她一个人在医院迷迷糊糊地躺了几天,没有告诉女儿,也没有告诉哥哥。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哪知,反倒把他们急坏了。
何振兴开始没有引起重视,何丽娜开庭手机打不通很正常,但连续几天联系不上且不回家看望母亲不合常理。
他问外甥女小娴。年终考试临近,最近她没有与妈妈联系。何振兴又问表弟周浩。周浩在上海总部开年会,这几天忙得自顾不暇。
何丽娜的无故失踪,何振兴心急如焚,会不会遭人暗算?
他骑着摩托车在寒风中飞行,匆匆赶到法院,才知道妹妹病了。他又向医院赶去。
妹妹果真躺在了病床上,骨瘦如柴,两眼凸出,哥哥心疼得频频摇头。
何振兴拿着泡好的热水瓶走进病房,外甥女小娴赶来了,她流着眼泪扑在了妈妈的怀里,撒娇而又生气地责怪着妈妈。
李泉涌远远地看着女儿与何丽娜相拥而泣,心里拂过了一丝柔柔的东西,身体里有了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涌动。
女儿从自己的牛仔裤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了妈妈的面前:“你先用我的。”
她从床头柜里找出了妈妈的破手机,熟练地取出了手机卡,装在了自己的手机里。
手机才打开,一条条未接的短信提示蜂拥而至,搞得房间里像装了风铃般热闹。
何丽娜瘦小的脸上笑靥盈盈,大大的眼睛旁边,露出了几道浅浅的皱纹。这种被关心和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
晚上,周浩打来电话,告诉何丽娜,明天他会议结束,返回湖滨即来看她。她拒绝,但周浩下达的是通知,用不着何丽娜同意。
何丽娜放下电话,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汪琳穿着一件米白色短大衣,围着一条鲜红的围巾,捧着好大一束鲜花来到了医院,来看望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何庭长。
一踏进病房,汪琳的眼泪突涌而出,泪水静静地淌在了她圆圆的脸上。自己也不清楚,这眼泪到底代表了什么,是对何丽娜的依恋,还是对湖滨法院的留恋?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笑过、哭过,她爱过、也抱怨过,一旦真要离开,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难以自控。
“干吗这样?这不是你汪琳的做派,不就到省城吗?又不是今后不见面了,至于吗?”何丽娜笑着安慰道。
其实,何丽娜的心里涩涩的,比汪琳还要难受。她是高升去了,离她老家也近了,在省城找到她的白马王子也比小城的几率要高得多,可心里就是隐隐地在痛,一个法律研究生,就这样流失了,真舍不得。
汪琳坐在床沿上,侧身拥抱着何丽娜,一声动情的“何庭长”,眼泪像吊瓶里一滴滴盐水,掉进了何丽娜的血液里。
何丽娜在医院里待了十几天,过敏治疗暂告段落。对甲亢的治疗提到了议事日程,两种治疗方案让何丽娜定夺:做同位素治疗,见效快,湖滨医院没有这样的技术,需转到江州医院,但今后也许要终身服药。另一种就是吃进口药,见效慢,要连续服用两年才能完全控制病情。
何丽娜选择了后者。
晚上,她穿着病号服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陈坤宇的病房。老陈手上脚上的石膏还没有拆除,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何丽娜坐在他的病床边,轻轻地呼唤着陈坤宇的名字,喊着喊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老陈的模样,使她想起了前不久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到了老蒋法官,想到了邹晓义,不禁悲从中来,她伤心地发出了抽泣的声音。她轻轻地喊着:“老陈,你不能这样躺着,你不能,你一定要醒来,听到了吗?一定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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