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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夜风吹过他的面颊,穿透他的全身,但他觉得很凉快很清爽,连日来的潮闷一吹而光。山林大道的光线越走越清晰,他的一只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从南方就一直跟随他的坐骑,此时也通情达理,扬起鬃毛向他传递着兴奋和力量。可是,乌七八黑的疯跑会不会错了方向呢?别直接跑向偃城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唿悠呼呦”的鸟叫声似乎一直在前方,是什么鸟儿他听不出来,但可以肯定是神灵在暗中指引他,不然这大路怎么会越走越平坦呢!还有可能是那个潜入客栈救他的恩人,好人做到底嘛,恩人肯定会带他跑出这片野林,走上回穆夏国的捷径。
跑出森林,来到丘陵和原野交错的泥土路上,他回头望了一眼,没看到那些雇佣兵追过来。哼,老子出钱让你们喝酒,这酒有那么好喝的吗?最好是全都醉到天黑才醒,他也就跑出穆偃国的地界了。进了穆青国、穆夏国他们就眼巴巴地看着我溜掉了;乘船进入叼斯湖,他们也没办法,穆偃国没有水军……但是,听说叼斯湖上有水怪出没!
老子运气好得很,水怪见了也得让道!老子是谁?七穆都的钦差大臣,穆夏国的世子,未来的七王之一!
老天也很照顾,一不小心就亮了。为了他引路的鸟叫声悄悄消失了,但他判断得出来,脚下的这条路正是通往南方的。太阳还没出来,但西边天际已经呈现紫红色了。没错,继续跑,把王中孚他们甩得越远越好。
跑出一片小树林,黄斑白马嘶鸣了几声。他知道,前方肯定有人家或者野店,老马识途,老远就闻见味道了。于是,放慢速度,让自己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不能让人看出是逃犯。呸,啥逃犯?老子犯了什么罪?不过是想家了,想老子的穆夏国了。
拐了几道弯,跑到一座小山丘上,果然看到一个茅草屋。屋前伸出的茅草凉棚告诉他,这是个乡村饭馆。下马吃点早餐,也让马儿喝口水,歇歇脚。
在茅草屋前下马时,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头跑出来,问他是不是要吃早餐。他点了点头,老头说这几天来往的客人少,没有馒头包子,但可以下面条。面条也行,只要带肉都行。
于是老头就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牵马到侧面的水塘边,有水有青草。他在一张方桌旁坐下,看着山野景色,长吁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沿途的风景挺不错的,低山缓坡在一望无际的田野绵绵起伏,树木像星星似的点缀其中,河湖港汊纵横交错,稀稀落落的村庄都升起了炊烟。在这里生活还是挺美的,乡村姑娘也是很美的。
“大哥,你要吃什么面?”一个扎着围裙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面带喜悦的笑容,“我们这儿有肉丝面、鸡蛋面、羊汤面、鸡汤面、炒面、拌面。”
他的一只眼睛立即笑了起来,眨了眨:“蘑菇面,木耳面,有没?”
“蘑菇面有,木耳面没有,昨天卖完了,还没去摘。”姑娘边说边拿起陶杯倒水。
他那只眼睛聚焦在姑娘的手、脸和木瓜似的胸口上,慢慢地说:“就来蘑菇肉丝面,大碗的。”
“好的,一会儿就好。”姑娘把陶土水壶往桌子上一方,就甩着辫子进屋了。他的那柱目光追着姑娘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才端起陶杯喝水。
“哎呀,啐。”他赶紧把嘴里的开水吐了出来,舌头和上颚有麻辣的感觉,像烫熟了一样。抬眼看了看屋内,扎围裙姑娘伸出笑脸,说:“我忘了提醒了,心急喝不了滚水。哈哈哈……”
他不想说什么,但还是向那姑娘眯了眯仅剩的一只眼。老头笑着走过来,说:“公子这么早赶路,是要去赶集还是出关?”
“上哪儿赶集?从哪儿出关?”他看着老头的黄胡子,突然想起下一步该怎么走,这老头的问话太及时了。
老头回身从墙边的木柜子端出两碟小菜,说:“公子是外乡人吧,前面不远处有个三岔路口,左边是到东关的,右边是去叼湖城的。算算日子,叼湖城今天应该是个大集。”
“哦……”他的脑子在翻地图,走东关,就要经过穆青国,路上可能遇到绿魔;走叼湖城渡过叼斯湖就到穆夏国,水怪……老头进屋去忙了,他也就不急着回答。
接着,他想到了盘缠。昨晚那个店小二也真笨,找了一袋碎银就高兴坏了,老子还在衣服里藏了金子呢。坐船应该够,但是,能赶到时间么?听说都是中午集中开船的,过了时间点就没船出海了。看来还得抓紧一点。
他还没想明白,那扎围裙的姑娘笑盈盈地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面出来了。他的目光从姑娘的脸上经过胸前落到盆子一样的陶碗上,北方人果然豪气十足,这大碗面的分量估计够他一天消化的了。也好,省得路上下马吃午饭了。
白花花面条和五颜六色的蘑菇肉丝立即勾起了他的食欲,他立即抓起长长的木筷子搅动面条。吹了几口热气,慢慢吃不能再烫着了。他眯着眼睛对姑娘笑了笑,就把头埋进大陶碗里。
吃了一会儿,就听到那姑娘的声音:“哟,几位兵哥哥早呀,吃面条还是查户口?”
他左右瞥了一眼,看到三个穿白色铠甲的士兵下了马,当头一个脸上有块疤的说:“面条要吃,户口也要查。”老头连忙去接马缰绳,姑娘就请他们在隔壁方桌旁坐下,提了一个陶壶过去。
“三大碗鸡汤面!”疤瘌脸说。
“大哥,听说不只是公子祺失踪了,印妮公主也一块儿不见了。”另一个稚嫩的声音。
“肯定是躲到哪里过家家去了,让我们到处找。”一个声音沙哑的士兵说。
“吃面就吃面,世子下令全国都在查找,咱们找就是了。”疤瘌脸喝了口水,也吐了出来,“妹子,你这水这么烫,怎么也不说声。烫死我了……”
“哈哈哈……”稚嫩声与沙哑声一齐迸发。
夹着面条正往嘴里送的驷意也忍不住笑,但是没出声,还把脸偏向另一侧。却听见疤瘌脸喊他了:“独眼龙,笑得这么好看,这三碗面归你结账了。”
“没问题。”驷意边嚼面条边用鼻子哼哼。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北方人,像是从南方来的,可能外国的。”沙哑的声音在研究驷意。
“一大早的别扫兴,管他呢,结账就行。”疤瘌看来很渴,又端起陶杯喝起来,动作慢了点儿。
“就是,说要登记户口就全面开花,哪里搞得过来,漏个把也只有鬼知道。”稚嫩的声音道。
“?G,年纪轻轻的做事还是要认真。不然,就像我这样老了都只能当个小兵。”沙哑的声音在教育稚嫩的声音。
可能是煮面的汤还是开的缘故,围裙姑娘进去没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碗面条出来,接着就跑进去把另两碗也端了出来。三个白铠甲就埋头吃面,还不忘要了壶酒,就着小菜边吃边喝。
一大早吃面条也能喝这么多酒,北方人的酒量饭量都不容忽视,不过他驷意今天就要离开穆偃国了。以后若不是偃王请我,我还懒得来。哪有我穆夏国都自由贸易城好玩,要吃啥有啥,想玩啥就玩啥。哪像这北方,调戏一下郭琦的小娘子竟然背上来人命官司。真是扫兴……
吃到一大半时,他就有饱肚的感觉了。为了省时间多跑路,他勉强多吃了几箸,最终还是没吃完。他喊了老伯结账,一起四碗。旁边的士兵就没说什么了。老伯走过来时,才告诉他钱在马背上,一起去牵马。疤瘌脸就放下了筷子,另外两个也转身看着他。
他也不想惹麻烦,不就三碗面嘛。等老伯把马牵到他面前,他从马囊里掏出一个金坨坨,给士兵们看了看,交给老伯便翻身上马。疤瘌脸挥着筷子大声说:“好兄弟,后会有期!”
跑还来不及呢,还后会有期……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呢?
往左走,绕叼斯湖一圈,还有那可怕的绿魔。往右走!抓紧时间赶上船队,一切就万事大吉!
吃饱喝足的白马跑起来更加轻快,驷意决定走西道,中午之前就可以到达叼湖城,乘上船就可以走天黑前进入穆夏国的夏河口。在河口美美地住一晚,第二天便能回到夏城王宫。一路上顺风顺水,心情美美的。
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一个小镇出现在他的一只眼睛里。哈哈,可以歇口气了,上个茅厕。
策马扬鞭走了一里多路,他在街道上放慢了速度。碎石街道上有不少人和牛车,跑不快。快要出了小镇时,他看到了飘着大幌子的酒肆。可以下去了。
但当他跳下马,走到店门口准备拴马时,王中孚的声音从屋里爆了出来。好家伙,抄了近路!老子走了,不陪你玩了!
他又掉转马头,立即翻身上马,挥鞭起步时却听到一个侍卫的声音:“独眼龙!独眼龙!”他回头瞄了一眼,看到王中孚和几个侍卫冲了出来。“加!加!加!”他连连抽着马屁,白马扬起鬃毛向镇外飞驰而去。
跑出镇子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王中孚的队伍已经上马冲了过来。他赶紧策马向前,必须尽快甩掉他们。
山坡、丘陵、田野、小树林、小桥、山梁……一口气跑了不知有多远,但后面的马啼声还是轰隆隆地越来越近。战马的速度和耐力似乎比他的白马要强那么一点点,距离感不断缩小。小白呀小白,你快点跑,不能让他们追上,再要被抓就死定了!
大山,过了大山就是叼湖城了!
他连连挥动鞭子,将白马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很快就进入山口了,两侧都是山,道路只容两匹马并行。他们就算尾随在后面也很难超过他,他一马当先,尘土飞杨。
转过一个山坡时,他趁机瞥了一眼王中孚他们,果然是一溜紧追,灰尘扬得老高。他又加快速度,白马也很通情达理,伸直了脖子向前冲。他顺势趴下,以前倾的姿势向前扎。
“驷公子,站住,”王中孚的声音,“有书信!”
他挥动鞭子,扭过头说:“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世子让我给你送盘缠来了!”
“鬼才信!”
山路十八弯,王中孚他们能看到他,却赶不上他,始终差那么两三匹马的距离。气死他们,看得见,抓不着!
快了,下坡,下坡!他双手搂住马脖子,信马由缰。反正一条道,聪明的白马一刻也不会放松。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稍稍坐直抓住缰绳时,看到前方的小山坳很平整,除了灌木和乱石块连一棵大树也没有。不行,必须快跑,容易被围住的。
“哈哈,跑不掉了!”王中孚的嗓门扯得老大了。
他懒得理,拉进缰绳用力挥鞭。快要冲过山坳上低山了,那边的山路依然只有两马宽。
“嘶哑……”白马突然减速,仰头嘶鸣。一个侍卫的黑马冲到了他的前面,另一个侍卫正从他左侧别白马。他立即抽出长剑,准备迎战。
不,打不过他们,人太多了,找机会跑。
他看到有前方有缓坡,通向另一座山。慌不择路,赶紧拉了拉马头,冲向右边,差点就被右后方的侍卫包抄了。
跑了一段缓坡和平岭,树林再次出现,那边的小道只容得下一匹马。哼,看你们还怎么包抄,马上就要甩掉你们了!
出了小树林是一段向上的缓坡,路面开阔了起来。不行,白马快跑,觉得不能让他们包抄了!
过了几块巨石之后,有一小块平地,冲了过去的白马突然昂首人立。他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若不是多年的骑马经验,这会儿可能摔个半死。他夹住双腿,抱住了马脖子,等待白马平衡下来。
也就在勒马登峰的这一刻,他突然看到五步之外就是悬崖。已经没路了,瞎跑跑到了断头路上。而悬崖的下方是一条深绿色的大河,弯弯曲曲地穿山而过。
“哈哈哈,赶紧下马束手就擒!”王中孚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可能!”他扭转头对白马说,“跳过峡谷!跳过去!”他同时抱紧了马脖子。
“哈哈哈,找死呢!”王中孚的嘲笑引起侍卫们的起哄。
“嘶——啊——嘶——”白马嘶鸣两声,一跃而起,飞向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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