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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周末，本该是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去约会、将郁卒心情一扫而空的治愈时间，可那天晚上两人却又闹了个不痛快，就这么互相较上了劲儿，谁都不想做那个先打破僵局的、示弱的人。
于是，整个儿星期六星期日，慕真真像一只小蜗牛似的，就这么“窝”在了宿舍里，瞪着手机屏怄气，恨不得把它瞪出一个洞来。
这个周末，憋得慕真真是无比的郁闷。倒是季薇在周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出门去约会，玩到晚上才回家——
23:30，季薇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生怕吵醒了自己的室友。她走进玄关，蹑手蹑脚地脱了鞋，就在这时，只听屋里“啊——”地一声：那是女人的尖叫，凄厉得响彻云霄。
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季薇飞奔进屋，她高高地抄起了手里的包包，正要当做武器砸下去，却看见沙发上的好友，好端端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被电视机里的光变幻，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心脏都停了一拍的季薇，瞥了一眼电视机里的影像——是一部泰国的恐怖片，女主角正瘫坐在地，一脸惊恐地瞪视着不远处的鬼怪。女鬼的特效化妆，着实出众惊悚，让季薇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当她一转头，对上自家好友的脸孔，只觉得更恐怖了——
慕真真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把自己卷成了一只虾子，她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简直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那表情，比起电影里的女主角，更像是了见了鬼。
季薇先是被她吓得一个哆嗦，平复了一下心神，她一边甩了个白眼，一边将包包扔了过去，正砸在慕真真的腿上。后者这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惊讶地瞪视着她：
“你回来了？”
“废话，”季薇没好气地答，“你可终于舍得回魂了啊？恐怖片都压不住你，我看你这模样，比女鬼还女鬼咧！”
被好友吐槽为“还了魂”的慕真真，只是撇了撇嘴角，并没有选择“怼”回去。她随手将包包放在一旁，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的手机——黑色的屏幕，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哦~~~”季薇顿时了然，发出了夸张的声音，“在等电话呀？”
“没。”
慕真真秒回答，答得斩钉截铁。
“切。”季薇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就在这时，微信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为之一亮。慕真真仿佛触了电一样，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又饿虎扑食一般地冲了下去，抓住了手机，刷脸解锁——
那双被点亮似的大眼睛，一秒钟后，又黯淡了下去。
慕真真恶狠狠地关闭了屏幕，将手机投在了软垫上，不忿地嘀咕了一句：
“去你的会员日！”
季薇“噗嗤”一笑，险些被水呛到，她咳了好几声才顺过了气，笑着提问：“是麦当劳叔叔，还是肯德基爷爷呀？”
被她猜中了，发出推送的服务号，正是属于金拱门。慕真真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抱起了毛绒质地的哈士奇大抱枕，继续歪倒在了沙发上。
恐怖片里的女鬼又开始了可怖的表演，背景音乐bgm都变得诡谲起来。季薇实在听不下去，直接走到客厅关闭了电视，然后一手捞起慕真真的胳膊，一手翻开了自己的背包：
“走，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连拖带拽地将好友拖到电脑旁，季薇开启了自己的workshop。她从包里翻出一张sd卡，插进了读卡器，再将几个g的视频文件传输到硬盘里：
“小宁哥给我的，他昨天陪司霖去现场采访，让我明天上班剪片子。”
听到“司霖”两个字，慕真真就觉得别扭，她转过头去，闷闷地哼哼：“他关我什么事儿？”
季薇又翻了白眼——她开始觉得，自从闺蜜谈了恋爱，她简直把翻白眼当做眼保健操来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憨憨，在那边患得患失地等电话，作孽哦……那个二逼也是，明明是工作上的事情，非逼着小宁哥跟我约会的时候，把sd卡塞给我，还再三叮嘱说：一定要不着痕迹地让你看到，不能做得太明显，要让你‘不小心’地‘正好’撞见！”
想到宁不群转述这番话时，那一脸纠结的表情，季薇就想把那只哈士奇拽出来捶一顿：拖着小宁哥周六加班也就算了，就连周日约会还要完成他布置的作业——他以为他是谁啊？教导主任啊？！知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啊？！
没法子抓司霖来捶，季薇只有将她无处发泄的怨气，全部倾倒给身边的闺蜜：
“我说你们两个，都是属鸭子的吧？天生的嘴硬！明明都在等对方联络，非摆个什么架子，拖着无辜人士倒霉！你给我赶紧的，过来把片子看了！免得你们家那个问东问西，小宁哥还得回他呢！”
明明是被闺蜜没好气地念叨，但慕真真的心里，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滋味儿，心头痒痒的，像是有小小的蚂蚁，在心上来回游走：
“他……真的这么说？他让小宁哥找你，通过你来给我看……看什么？”
不等季薇回答，慕真真一把抓起了鼠标，点开了没有经过剪辑加工的视频原片。画面被全屏，出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这谁？”慕真真皱起眉头。心上的小蚂蚁不见了，换成了嗡嗡叫的马蜂。
电脑的音箱没打开，屏幕里只有女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只见这个女人抹去了眼角的泪，然后掏出了手机，点出了微信里的交易记录——
一行又一行的，都是支付给某某游戏公司的交易账单，少则128，多则688，一条连着一条，女人的手指滑了半天屏幕，都找不到充值记录的起点。
蓦然睁大了眼，慕真真扭头问季薇：“他去拍了？他决定曝光这件事了？”
“你接着看嘛。”季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慕真真看屏幕。
音量被开启，女人的哭诉传出了音箱：
“感谢你们节目，帮我追回了12万……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真真顿时惊了：“钱追回来了？已经解决了？他怎么办到的？这还没披露呢！”
面对好友一惊一乍的表现，季薇用屁股拱了拱慕真真，示意对方坐到旁边一点。再然后，两个妹子共坐一把椅子，季薇操作键盘摁下快捷键，打开了一段新的视频——
背景是窗明几净的办公楼里，企鹅吉祥物出现在画面中，一个看上去很有领导相儿的中年男人，对着镜头正襟危坐，非常诚恳地讲述着：
“……我们已经退还了钱款。而这次事件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给公司的一种警示。我们要更多地考虑用户的使用环境，提升我们程序的可靠性，将‘防止未成年人沉迷游戏’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贯彻，用技术手段防止未成年人进行不合理的游戏消费，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按下暂定键，季薇转向自己的好友：“看见没？遇到事儿别自己在那儿生闷气，动不动就说要辞职，也许人家正变成法子帮你解决问题呢……还不给人打个电话？”
不自觉地咧开了唇角，慕真真重重地点头，“嗯！”地应声，然后飞奔到客厅里取手机。
心里暖暖的，轻轻的，甜甜的，像是有一团巨大的棉花糖，把心房撑得满满当当——
太好了。他没有视而不见，没有置之不理，他只是用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更加有效的方式。是她狭隘了，曝光不是唯一的方法。是她把商家想得太龌龊，现在太好了，多亏了他，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为苦主追回了钱款……
满心欢喜的慕真真，有好多好多赞赏的话，想对司霖说。就在她解锁了手机，调出哈士奇头像的那一刻，却听见屋里的季薇，砸吧着嘴感慨着：
“说起来，这个司霖真是厉害。听小宁哥说，他这次去企鹅跟人家谈，不仅分分钟就把事情解决了，人家还准备把代言给他……啧啧，不愧是从小在居委会里长大的，什么家长里短的大爷大妈没见过？他最擅长的就是跟人打交道，绝对是个人精啊！”
心弦一颤，慕真真的手倏地一抖，手机就从指尖掉了下去，“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甜蜜的膨胀的棉花糖，像是气球一样爆开了，只剩下心间被震颤到的余韵——
如果司霖……是故意拿这件事当敲门砖，去跟企鹅谈条件的话……
——罗总最近正忙着张罗着呢，想让司霖去给他们游戏做代言，得过五关斩六将的，还不知道争不争得上。你倒好，反手就给人曝光了，还代个p的言啊？
amanda魏的训斥，以及助理气气的抱怨，突然在慕真真的耳边响起。
这……会不会是……司霖将计就计……他一直不同意曝光企鹅，让她重新找一个选题，实际上是通过私人关系，去企鹅内部做交易？
现在追回了钱款，thetruthteller再将企鹅大度解决问题的视频放出，无疑是为企业设立了一个极正面的公众形象……三方皆赢，不止winwin……
——如果这是一个电影剧本，那结局我会这么写：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的于悦，为了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伪造了遗书，再利用咱们，将责任嫁祸到无辜的张文青的身上……
——当尘埃落定，叫嚣着‘诽谤’的张文青被警车带走调查，镜头一转，给到哭泣的于悦。然后，于悦抬起头，嘴角扬起了诡计得逞的、阴暗的笑容——这就神作了！
慕真真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声音。那是当初他们解决了“刘同乐事件”，大家在一块儿庆祝，司霖做出过这番设想，惊到了全场。这种可能，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好深的……心思……
越想越是遍体生凉，慕真真僵在那里，无助地瞪大了双眼。
不能怪她内心太阴暗。从小到大，她的双眼，看见了太多的心口不一。就连她的父亲，也是一个对外扮演着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可背地里搞七捻三的坏男人……
“真真？”
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季薇，一边轻唤，一边走到客厅，正对上了慕真真仿佛石化一般的状态。
她这一声唤，将慕真真从黑暗深渊中拉了回来。双腿陡然一软，慕真真跌坐在沙发上，正好碰上了电视机的遥控器，恐怖片重新呈现在屏幕上——
鬼怪伸出了嶙峋利爪，诡笑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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