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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辩护 > 第41章 教育一双儿女很漫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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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星科节省出时间收听天气预报,打电话告诉吕雪是否增减衣服,可他突然发现吕雪完全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女孩。她拚命地学习,机械地记忆英语单词。一篇课文她背了一遍又一遍。冬,像一双倦游的翅膀,悄悄地在暮色里归去。迎面姗姗而来的——春,浑身带着一种困人的诱惑,并没有减少她对自己身世的思索。

    吕星科还蒙在鼓里,以为吕雪的学习是不是过分紧张了。

    转眼仲夏就走来了,吕雪一有时间,就坐在江边静静思索。

    “也许吕星科是自己的生父?也许杨丽是自己的生母?也许……”可是老伯父与报站女主人的对话似乎在她的记忆中磨出一个深深的印记,却不能使她忘掉。

    永远向前流淌的通江水带走时间的沧桑,却洗刷不掉吕雪心中的忧豫。

    吕星科为了排出吕雪心中忧虑,抽时间领吕雪在江堤上走走。只要吕星科、吕雪走出家门,坐在江堤上背课文、背外语,总能看见那个叫小水的男孩抱着一只鲜亮的汽车内胎泡在大江里。只要一看到小水,她便会把头扭到一边去看爬上江堤的喇叭蔓,或扭到另一边去看那棵小树丫丫上的一只圆溜溜的鸟巢,要不,就仰脸望大河上那一片飞着鸽子的清蓝清蓝的天空,要么看远方铁路桥上飞驰而去的火车。但耳边却响着被小水用双脚拍击出的闹人的水声。临了,她还要用双眼来看小水泡在大江里,只不过是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明确地表示出来。

    吕雪对这个男孩几乎知之甚少,惟一的了解是:这个男孩的父亲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骗子。男孩刚出生时,他家很富有。他爸是厂长,现在却被关进了大赉监狱。现在穷得母子相依为命。

    通江水发源于长白山脉,不声不响地流淌了几千年、几百年。江北是有名的大赉监狱。在晴天的日子里,透过浓密、高大的杨树林,能看到对岸稀落的民宅。还能看到大赉监狱那高高的围墙,密集的铁丝网,威严的哨兵。

    大江又宽又长。吕雪家和他家遥遥相望。江这边,是现代化的公路、民宅,江那边也只有他们几家。这无边的世界里,形成强烈的反差。

    吕雪对大赉监狱充满神秘感,总想让爸爸吕星科带她去看一看,吕星科说,到了成年人的年龄一定带她去看。

    吕雪吃惊问:“爸爸,江那岸为什么要关押那么多人呢?他们罪大罪轻?”

    吕星科深有感触说:“喂,吕雪。国家的治理离不开法律,公民的生活离不开法律。没有法律,不仅社会难以稳定,人们的生产、生活、工作和学习也会受到干扰。现代社会是一个高度发展的社会,要使其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更离不开法律。那里关押的人没有尊重法律、服从法律,所以就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吕雪第一次在事实面前感觉到了法律的神圣:它能给人欢乐,更能限制人的自由。眼下正是夏天,江对岸的芦苇无声地生发着,从一边看另一边,只见一线屋脊,其余的都被遮住了。每天太阳一升起,小水就用双手分开芦苇闪现在水边。他用那只罩网在芦苇丛中扫荡,抓些小鱼小虾装进小铁筒里。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是她的母亲,在给小水送早饭时,就把小铁筒拎走,拿去卖。太阳升起一杆子高,小水先把那只汽车内胎扔进水里。然后,往身上撩水。水有点凉,他夸张地打着寒战。并抖抖索索地仰空大叫。然后跃起,扎如水中,手脚一并用力,以最大的可能把水弄响。小水靠自身的力量摸些鱼、虾。偶尔他抓到一条大鱼,他会大叫。

    碧水上,漂浮着的那只汽车内胎,宛如一轮初升的新鲜的小太阳。

    江这岸的孩子出门乘坐公汽、出租车,住的是高楼大厦,玩的是电脑、游戏机,看得是电影、电视、图书画报,吃得是水果、饮料、奶粉、巧克力、肯得鸡……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河对岸的孩子无法跟城里的孩子比。他们吃了这顿饭可能就会为下一顿饭着急。可是像小水这样的孩子己过了上学年龄,可是他为什么不去上学哩?吕雪却怎么也想不开。

    汽车内胎就在水面上漂,闪耀着挡不住的光芒。

    大江终日让人觉察不出地流淌着,偶尔会有一只远方来的大皮伐经过,吱呀吱呀的撸声,把一番寂寞分明地衬托出来后,便慢慢地消失在大河的尽头了。

    小水用双手使劲地拍打水,激起一团团水花。要不就迅速地旋转身子,用手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圆形的浪圈。那升腾到空中的水,相薄薄的瀑布在阳光下闪着彩虹。

    吕雪的黑眼睛禁不住这些形象、声音和色彩的诱惑。她只好去望水,望“瀑布”,去望光着身子板的小水和汽车内胎在江面上飘浮。

    他赤条条地躺在水面上,一只胳膊压在后脑勺下,另一只胳膊懒懒地耷拉在汽车内胎的腰间,一动不动,仿佛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睡熟了。随着江水的缓缓流动,他也跟着缓缓流动。吕雪很惊奇。但不知道是惊奇这江水的浮力还是惊奇小水的浮水的本领。小水知道那边有一双眼睛终于在看他。于是,他就拿出所有的本领来把自己表现。

    风向的缘故,小水朝吕雪这边漂过来了。岸上的吕雪俯视水面,第一回如此真切地看到了小水。她的一个突出印象便是:小水是一个个头还算高,但不漂亮、瘦得出奇的男孩。

    小水似乎睡透彻了,伸了伸胳膊,一骨碌翻转身,又爬在了水面上。他看了一眼吕雪,他觉得她已经开始注意他。他往前一扑,随即将背一拱,一头扎进水里,但却把两条细腿高高地竖立在水面上。吕雪觉得这一形象很可笑,于是就笑了——反正小水也看不见。

    一只蜻蜓飞过来,以为那两条纹丝不动的腿为静物,便起了歇歇脚的心,倾斜着身子,徐徐落下,用爪抱住了其中一只脚趾头,小水感到痒痒,打了一个翻身,钻出水面,然后把脑袋来回一甩,甩出一片水珠,两只眼睛便在水上忽地闪闪发亮。这一形象便深深地印在了吕雪的脑子里。他很快乐地不停地喷吐着水花。吕雪便在江岸上坐下来。

    他慢慢地沉下去了,直到完全消失了。吕雪在静静的河面上寻觅,但并不紧张。但他却久久地未再露出水面来。望着孤零零的汽车内胎,吕雪突然害怕起来,站起身,用眼睛在水面上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搜寻。

    依然只有汽车内胎。大河死了一般。吕雪大叫起来:“救——人——!”

    后面走过妈妈杨丽来:“吕雪!”

    “妈——妈——!”

    “吕雪,你怎么了?”

    “他?……”

    近处的那只鲜红汽车内胎下,钻出一张微笑的脸。吕雪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还想大叫的嘴巴,吃了一惊。

    “吕雪,你怎么了?”杨丽一回头,看见小水顽皮的笑脸说:“这是一个耍怪的野孩子,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她有妈妈的。”吕雪小嘴一噘,摇摇头,生气了。杨丽上前拉上她的胳膊,她只好随着杨丽往家走……

    杨丽觉察到自己态度生硬了,有些内疚地在女儿脸上捏了一把,挺和气地说:“吕雪,你说得不错。那个叫小水的男孩,可以不算作野孩子,但他的爸爸是一名罪犯呀,你们之间要有什么来住吗?”

    当天晚杨丽就把这个新情况向吕星科做了汇报。

    吕星科正代理一个肖像权纠纷案,一个姓名权纠纷案。杨丽向他一说,他一夜难眠,半夜起来站在凉台上吸烟,从高处看这条江,像一条灰蒙蒙的丝带,只有江对岸大赉监狱的探照灯扫来扫去。

    第二天一早吕星科到了江边,打听了几个人,就了解了一些情况,他也看到了那个叫小水的男孩子为了生存忙碌的景象。吕星科感叹道:“这个小男孩也够可怜的,这么小,是不是快到入学的年龄了,就出来为生活、为生存四处奔波!”

    吕星科悬着心放下来,回到家开始做早饭。杨丽起了床,洗漱完毕,凑过头来问:“你了解到了什么?”

    吕星科扎着围裙,一边干家务,一边说:“那个叫小水爸爸,我过去认识。他过去是一个不错的厂长,因为涉嫌诈骗被判八狱。真是一失足千古恨!他的孩子也够可怜的,靠打鱼捉虾为生。父亲犯了罪,儿子不应该是罪犯!小水是个孩子,我们不能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厨房里的气氛出现了许多紧张。

    杨丽沉着脸,吃了一惊:“这么说,你同意吕雪到江边去玩?”

    吕星科己经注意到杨丽脸上的变化,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端着茶杯喝上一口水后,微笑道:“嗬,你开始向我一说,我实实在在吓了一大跳!我真有些害怕、紧张。孔夫子曾三易其邻,是为了教子!我懂得古人讲——近朱则赤,近墨则黑的道理!吕雪是个女孩子,学好了,有进步,是咱家的荣幸。如果学坏了,咱俩是一根绳上拴得蚂蚱,谁也跑不掉,都有责任呀,对不对?哦,哦哦,不过我向你表个态,吕雪是个听话的女孩子。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既然是放暑假啦,就不能让她天天闷在家里。吕雪去江边看书,甚至练习游泳,都不是什么坏事。我这一阵子太忙,案子多得缠手,如果你有时间就常去江边看看!”

    吃饭的时候,吕星科点着吕雪脑门子,特意嘱咐吕雪不要在小水这个孩子面前提他爸是罪犯的事。吕雪偏着头问为什么?吕星科说:“人人都有自尊呀,小孩子的心都是可塑的,这样单亲家庭孩子的自尊心会更强。你难道愿意让人伤你的自尊心吗?”吕雪脸红了一下,点头称是。

    吕星科为支持吕雪锻炼身体,这天午后用论文镐费特意去游泳专卖店买了一套泳衣,买下一个女孩子愿玩的水球,带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送给了吕雪。吕雪很高兴。

    一连好几天,在江边游曳的小水没有见到吕雪再来到水边来,无论他把水弄得多么响,又叫喊得多么尖利。终于感到无望时,小水便抱着汽车内胎游向原先总喜欢去的江心小岛。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岛。在此之前,小水能一整天独自呆在小岛上,谁也说不清楚他在那里干什么。吕雪没有到江边来,但每天总会呆在家里凉台上,将身子藏在大玻璃窗后边,探出脸来望大江。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小水喜欢她读书的姿态,小水喜欢她能出现在江边上。

    又过了几天,当小水不再抱任何希望,只是无声地游向小岛时,吕雪抱了一个水球,穿着红颜色的泳衣走向了江边,与许多城里的孩子一样,在水中扑腾。

    通江市依法治市,迁走了几个有污染的工厂,在这一江面开辟了游泳区。己到了游泳的季节,江这岸孩子们撑着太阳伞,喝着饮料,吃着水果,嚼着各种小食品,穿着五颜六色的泳衣在水中扑腾,但游技极差。江对岸几个孩子光着肚皮,满头水雾,可怜巴巴看着江那岸孩子的幸福。江中心好像立了一块界碑、或者是划了一条线,两岸的孩子互不往来。吕雪穿一件红颜色的泳衣,她己经能游出十几米远了。

    吕星科在星期天过来,教上吕雪几个基本动作。吕雪向吕星科学得认真、细致,看着吕雪“扑腾”水的憨态,吕星科心里就乐了,吕雪这个韧性还真有些像自己哩!

    杨丽象征性看两眼,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吕雪还是天天到江边来,她觉得满身的骨节都在脆响着生长。

    小水尽可能地施展出大江和自己的魅力,以吸引住吕雪,并近乎讨好地向吕雪做出种种殷勤地动作。

    天已经变得十分炎热了。每当中午,乌绿的玉米、向日葵,都晒卷了叶子。躲在阴凉处的小鸟,拖着悠长的带着鼓躁的声音,把炎热和干燥的寂寞造得更浓。七月的长空,流动的是一天的火。

    水的清凉,诱得吕雪直想也到水中去。

    “你怎么总在深水里呢?”吕雪向游近的小水问。

    “深水里凉快。”

    “真凉快吗?”

    “不信,你下水来看。”

    “我不敢,我只能在浅水弯里游游。”

    吕雪顺水游了一会,爬上岸,见妈妈杨丽在太阳伞下正与一位阿姨唠得热乎,他随小水往深处游了一段又果断地折回来。

    小水的水性极佳,他一口气顺江能游到对岸,再游回来。吕雪在岸边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向回到岸边小水问:“水深吗?”

    “中间深。江对岸都是浅滩。”小水从水中站起来,亮出肚皮向吕雪证明这一点,并用手指着肚皮比划。

    吕雪抬眼望去—-对岸芦苇丛里钻出几只毛茸茸的小鸭。他们是那样轻微地游在水上。它们用扁嘴不时喝水,又不时地把水撩到脖子上,亮晶晶的水珠在柔软的绒毛上极生动地滚着。一只绿如翡翠的青蛙受了风了惊动,从草叶上跳入水中,随着一声水的声音,草叶上滴滴答答地滚下一串水珠,又是一串柔和的水声。

    大江散发着清凉。

    大江深深地诱惑着吕雪,消除暑热,也给城里的孩子带了欢乐。

    吕雪这几天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由于水引起的兴奋,显得更加红了。

    小水在水中,最充分地表露着水给予他的舒适和惬意。

    吕雪把头伸进水中,一股清凉立即通过脚丫流遍全身,她呛了一口,敢紧从水中冒出来。

    “你游一会就要上岸,那不会练出好水性的,给你汽车内胎用,看你能不能游过江岸去!”

    吕雪拿不定主意。

    “别怕,我护着你!”

    吕雪动心了,眼睛一闪一闪地亮。

    小水走过来,捧起水浇在仍在彷徨的吕雪身上。

    吕雪打了个寒颤,侧过身子。

    小水更放肆地朝她身上又泼了一阵水。吕雪便害臊地说:“你别闹了。”她怯生生地走进深水里,江水刚好到她啼嘴巴。她先是蹲在水里,然后又从水中冒出来。随后用手死死抓住汽车内胎,伏在水上,两腿在水上胡乱扑腾,闹得水花四溅。

    水确实是迷人的。吕雪下了水,就再也不愿意上岸了。深水清澈明亮,又有浮力,实际上比浅水区还省力气。吕雪与几个孩子也能像大人们一样在深水中畅游了。小水便有一种责任,不在自己游泳,而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对吕雪的保护上。

    水,融化了两个孩子的陌生和隔膜。

    一星期后,吕雪终于靠汽车内胎的浮力,与几个孩子游到了江对岸。他们或一起在芦苇丛里摸螺蛳,或在浅水滩上奔跑、跌倒,或往深处去一去,让水一直淹到脖子,只把脑袋露在水面上。这个时刻是最美的。大江异常安静,吕雪与小水两颗脑袋长久地,默默地对望。

    过了几天,吕雪在充足地享受了水的清凉和柔情之后,不再满足老呆在浅水滩上瞎闹了。她向往着大江的中央和大江的那边,渴求自己也能一任她的愿望,自由地漂浮在这宽阔的水面上。

    小水极其乐意为她效劳。他不知疲倦地、极有耐心地教她游泳。并告诉她如何借助水的浮力、水的惯性驾驭江水。那些日子,阳光总是闪着硫磺色的金光,浓郁的树木和芦苇衬托着无云的天空,小水的心情很开朗而快活。

    大江不再是孤独的。

    吕雪的胆量一日一日地增大。大概过了六、七天,吕雪想到小岛上去的念头变得日益强烈,居然敢向小水提出这样的要求:“让我抱着汽车内胎,也游到小岛上去吧。”

    小水同意。

    吕雪抱着汽车内胎往前游,小水就在一旁为她护游。

    小岛是两条江水形成的冲积扇,是通江市最圣洁、最没有污染的地方。小岛稍稍露出水面,土地是湿润的。岛上长着几十棵高大的老垂柳,一棵棵笔直而安静地倒映在水中。五颜六色的鲜花,西一株,东一丛,很随意地开放着。岛中央还有一汪小小的水塘,几只水鸟正歇在塘边的树丫丫上。

    吕雪仰脸望,那些老垂柳象小姑娘漂亮的头发,低垂在水面上。

    “你老来这里吗?”

    “老来。”

    “干吗老来呢?”

    “来抓鱼抓虾,这儿鱼多虾多!”

    “抓那么多鱼虾,干什么呢?”

    “卖了钱我妈为俺爸治病!”

    “这?……”吕雪感觉触到小水身上的伤痛,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同学就要初中毕业了,那天我带我们班的同学来玩。”在游回到岸边,吕雪请小水坐在太阳伞下。并请小水喝了一听易拉罐饮料,还吃了一板巧克力糖。小水高兴地说:“他向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他向吕雪要了班级的名册,吕雪就把班级的名册拿给他看。

    三天后,吕雪把班级的同学集中起来。她们坐着江岸公园出租皮伐到达了江心岛。

    吕雪最后一个下的皮伐。她糊涂了:这不就是空空的一个小岛吗?可眼前立了一个白牌子,上面书写着歪歪斜斜几行字:“欢迎,三年二班!”一看就是小水的杰作。

    小水带吕雪走到二棵白杨树下,用手指着它:“这就是你们班的同学,男生在左,女生在右。”

    吕雪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发现,右边那棵白杨树脖上首先刻着三个字:吕雪。这一定是小水爬上树刻上的。她再往右边白杨树细寻,分别看到不同的名字和绰号:左边:李黑、周明(塌鼻子)、张小东、吴三柱……吕雪目光在转向右边,丁妮、耿红、王珊珊、周小琴(小锅巴)、……吕雪眼睛有些湿润了。

    三年同窗,情同手足。吕雪同学见到吕雪,暂时忘了小水,忘情地与他们玩耍起来。他们从这棵垂柳,跑向那棵白杨,或是拉一拉这棵垂柳树上的一根枝条,或是用拳头打一下那棵垂柳树的树干,有时还煞有介事地高叫着:“塌鼻子,塌鼻子,你过来呀,不过来是小狗!”他们疯了一样在林子间穿梭,直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最后倒在地上,用手抵御着:“好同学,别打了……啊,别打了……”他们胳肢着自己,在地上来回打滚儿……

    小水默默地看着这些大哥、大姐姐,很是高兴。他说:“我翻几个跟头,给你们看。”

    三年二班的同学就把小水围在了中间沙滩上。小水不停地翻跟头,学做鱼游、鸟叫……然后再翻跟头。赢来一阵阵掌声,好长时间同学们才散开。

    小水一直滚到吕雪跟前,方才从幻境中走出来。望着吕雪,他很尴尬。

    “他们不肯与你玩,是吗?”吕雪问。

    小水目光一下显出呆滞和忧伤来,转过脸,朝白杨树顶的天空默然地望。

    后来,吕雪觉得小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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