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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辩护 > 第50章 大律师为企业家出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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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星科又故作惊讶状地问:“我想公安机关办案人是不会这样做吧?”

    姜金元信誓旦旦,激动说:“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我天打‘五雷轰’。如果没有这样的事,就不会有公安局的纪检、督查队,检察院的法纪科啦?你们看看报纸,听听广播,全国这样事情还少吗?对于我这样一个非党人士算个啥?”

    公诉人有些沉不住气地说:“姜金元,你不是个有钱的民营企业家吗?你声嘶力竭,比比划划想干什么?看你就像一个强奸犯!”

    “反对!”吕星科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在法庭还没有作出判决前,不能给我的当事人定加罪名,扣上罪名,法律明文规定未经法院审判不能确定当事人有罪!”

    审判长再次认同:“反对有效,请公诉人纠正。”

    吕星科好像没有听到公诉人的插话,坚定地进攻道:“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古已有之,可是为什么总也不能得到真正的实施呢?在法制社会的中国,究竟是法大于情,还是情大于法?执法人员这样做是否属于刑讯逼供呢?那么确认被告人姜金元犯抢奸罪的证据就值得怀疑啦。”

    法庭气氛又骤然紧张起来。听到吕星科与姜金元这一问一答,吕星科左边的助手顿时云开雾散,笑逐颜开,心中一块石头也托了底。他对吕星科过人的辩才、超常智慧更是钦佩不己。

    吕星科律师接受姜金元女儿姜眉秀父女俩的骋请,参加诉讼,不仅意味他的雄辩口才得以施展,而且意味着运用快速、准确判断力的本领。他能够在诉讼中,透过纷繁的现象看到事情的根本所在。姜金元对吕星科这种能力感到惊讶。

    坐在公诉席上的两位检察官却开始感到不安和沮丧起来,甚至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精心设计用来制服姜金元的问题,竟然会被吕星科在法庭上利用过去,用来否定姜金元在公安侦查阶段的有罪供述。如果他在接下来法庭辩论中,承认姜金元在法庭上对他的陈述,那么,无疑就等于在确认公安的承办人对姜金元有诱供、逼供的违法行为。如果坚持认为姜金元在公安的供述是有效的,那么,他刚才精心设计的问题,又无疑是白问。这正让他们进退维谷。

    “姜金元,我在问你,”吕星科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向姜金元询问道:“你一开始向法庭陈述说,你们发生性关系时双方是自愿的,而现在又说,你醉酒后记不清事,那你凭什么断言她是自愿的呢?”

    “因为在六月十九日以前我们已自愿地发生过多次性关系,事后我还送给她许多礼物,因此,这次当然也应该是自愿的。”姜金元答道。

    “那么,这天晚上你有没有给过她什么礼物?”吕星科接着问。

    “那天晚上我给了她丈夫刘虎十二万元人民币,还有一支三千余元的金笔。可他拿回去后又打电话给我说太少了。被我拒绝后,他们就向公安局报了案。”

    “你刚才在回答公述人询问时说,你无法排除对王艳实施过暴力。那我现在问你,你无法排除的是一种可能性,还是一种事实?”

    “我既然喝醉酒记不清了,当然无法确定当时的真实情况,而只能推测某种可能性而已。我们当晚三个人去吃串、喝扎啤,如果我打了王艳,她能跟我去吗?”

    “你第二天都干什么啦?”

    “办公、吃饭、谈生意—-”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我的秘书、司机、几家酒店的老板。还有与我谈生意的那位商人都能证明。”

    “这一天里,你与王艳有过接触吗?”

    “忙忙乎乎的,想接触而未来得及。”姜金元想:你吕星科问这些干什么?

    吕星科又问:“被告人姜金元,你最后一次看见被害人王艳是在什么地方?”

    姜金元回答:“在王艳家门口。”

    吕星科爽快问:“他也看见你啦?”

    姜金元回答:“是的,他看到我啦。我与司机把她送到家门口,打个招呼,开车走了。”

    吕星科说:“这么说你们分手时中间隔了一道门,你没有进到屋里去。”

    姜金元回答:“是!”

    “谢谢审判长,我对被告的询问暂时就询问到这里。”吕星科转向审判席一脸轻松地说,

    吕星科那言外之意,准确说被告人姜金元与被害人王艳分手时中间隔了一道门,第二天两个人又没有接触上,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审判长和身旁的审判员悄悄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说:“通过控辩双方刚才对被告人的询问,本庭已注意到,本案的核心在于:被告人姜金元与王艳在发生性行为时,有没有实施过暴力,请控、辩双方在接下来的举证和辩论时,能够紧紧围绕这一问题。先请公诉人人举证。”

    公诉人没有完全理会审判长所说的一切,他按照既定计划向法庭出示了《验伤报告》、《司法鉴定书》和王艳被害后的照片,最后他迟疑了一下又向法庭宣读了姜金元在公安侦察阶段交代的笔录。

    “被告人姜金元,你对公诉人刚才向法庭出示的证据有何意见发表?”

    审判长问。

    “我请我的辩护人发表意见。”

    “现在辩护人可以发表质证意见。”

    吕星科说“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刚才向法庭出示的书证,只能证明六月十九日晚上,王艳和被告人有过性行为,且身上确实有被人打过的痕迹。但是,并不能证明她身上是伤是被告人暴力而致。我们希望公诉人进一步出示这方面的证据。至于公诉人宣读的被告人在公安侦查时是口供,”吕星科顿了顿,冷笑道“通过刚才控辩双方对被告人的轮番询问,它已被证实那是公安承办人诱供或逼供的产物。我想,公诉人不会那么健忘吧。”

    “审判长、审判员:被告人姜金元刚才虽然向法庭陈述说,他那天晚上喝醉了酒,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那天晚上确实喝醉了酒。”主诉公诉人不愧是一位老练的检察官,他迅速自圆其说地反击道:“另外,辩护人说,这份口供是公安承办人诱供和逼供的产物,请辩护人举证。”

    “你一会儿说我喝醉了酒,还说我不能排除什么什么的,一会儿又否认我喝醉了酒,你这样出尔反尔,你还讲不讲理。”姜金元见公诉人突然否定刚才询问的话,急得对公诉人瞪着眼说。

    “被告人姜金元,法庭没让你发表意见,请你不要随便说话。”审判长

    严厉地指出道。姜金元额头上,又不断有汗水渗出了。

    “辩护人对此还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审判长转向吕星科问。

    吕星科快言快语说:“从法理上讲,法律作为一种公正的武器,掌握在什么样人的手里,便可以说明这个社会的法制程度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平。如果法律大多掌握在那些把法律当作了欺压普通百姓的权贵手里,动辄对老百姓扣押,动辄以“涉嫌”罪审查百姓,或者随意捏一个名头,“以法律手段”欺压百姓,那么,在法律的天平上,老百姓恐怕会失去应有的重量。人们常常听到这样一句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是在法律面前真的能“人人”平等吗?”

    公诉人吃了一惊,没容公诉人回过味来,吕星科十分自信地阐述说:“辩护人认为,本案的关键问题在于:王艳身上的伤究竟是不是被告人姜金元所致,我们已有证据证明这伤并不是他殴打而成的。当然这些证据在下面我们举证时会向法庭出示的。只要法庭查清王艳身上的伤不是被告人加害的,那么,被告人曾作过的有罪口供自然也就是无效的。我这里有王艳报销的九家旅馆收据,如果她不情愿,她能与姜金元公差时都是住在一个房间。既然前九次没有告强奸,而这一次在被告人家里发生关系却告了强奸,是不是有些不符合逻辑与情理。我这里有姜金柱的司机、串店老板的证人证言,能证明姜金元与被害人王艳当天是高高兴的,没有吵架撕打。六月二十日更有大量证人证言证实姜金元与被害人王艳当天没有接触。”

    审判长说:“请辩护人当庭宣读以上证人证言,公诉人当庭发表质证意见。”

    法庭调查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法庭辩论。

    在法庭新一轮辩论中吕星科有的放矢,一指见血指出:

    “翻开昨天报纸,大家看到舆论界理论是——现在如果一个人强奸了我的女儿,我们宽恕了他,那等于是纵容他去强奸我另外的女儿。我们有理由去宽恕吗?如此的宽恕后果,必然会导致社会上强奸案的不断发生。这似乎给我的当事人盖棺定论:他就是个强奸犯!可是法律事实是这样么?回答的结果肯定:不是的。根据我的当事人的陈述,被害人的前夫显然是因为未能索钱、索物遂愿,而对我的当事人心怀怨恨,转而向司法机关提出控诉,从而达到他曾经未达到的目的。所以,本律师和我的当事人一致认为,被害人的指控是不能成立的,手段是阴险的,违背了法律事实,也是毫无意义的。我请求法庭给予公正的裁决,以使被害人的前夫遥控指挥的这种蓄意图谋不能得逞。旷达人间正义,维护法律尊严。”

    公诉检察官没有提出新的辩论意见。

    被告人姜金元最后陈述再一次坚持自己的行为无罪。

    整个庭审最后陈述阶段结束后,审判长宣布了休庭。

    该案经过合议庭的评议,在庭审过后的笫二天,区法院依法作出了一审判决。审判长在宣读的一审判决书中认定,检察院对被告人姜金柱的起诉,事实不清,证据尚不充分确凿。因此,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关于“疑罪从无”的原则,宣告姜金柱无罪,当庭释放。宣判后,通江市检察分院立即提出了抗诉。

    一个多月后,中级法院再次开庭审理了该案,最终,中级法院又作出了驳回检察院抗诉,维持原判的裁定。

    法院审理案件是遵守“两审终审”制,也就是受案人民法院审判后,当事人不服判决,提起上诉,第二审人民法院就是终审判决。二审宣判闭庭后,姜金元欣喜若狂,老泪纵横,他一摘掉手铐,先蹲在地上大哭了几声,突然冲向辩护席,众目之下突然将吕星科紧紧地拥抱在怀中,并邀请吕星科和助手晚上一起共进晚餐,以示庆贺。

    吕星科虽然也激动,但没有答应他的邀请。吕星科从肩上扒掉姜金元的手说:“喂,企业家,你要注意自我形象,注意影响,再兴奋也不能兴奋过了头!你难道还要因为兴奋再进入法庭接受审判吗?回去多买一些法律书,好好看一看吧!你邀请我,心意我领了,可我实在不能去。哦,真的,我很困,很乏,很累,想洗个澡,回家美美睡上一觉。”

    姜金元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当众人的面给吕星科跪下,吕星科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扯起来,吕星科说:“姜金元,你经历了公检法三机关,你是不是跪习惯啦?可我不习惯!我知道你的心情是感谢。可是这里不会没有公正的地方,不会让老百姓失去生存的权利的。不过,老百姓的生存权利到底有多大?他们自己到底如何才能真正拥有乃至保护自己的这份权利?这时当前值得研究、探讨的问题,不过在你身上却是应验了。要感谢你就感谢公正的法律吧!”吕星科话音刚落,姜金元张大嘴巴,有些惊鄂,但大颗大颗的泪水却从眼角滚滚流出来。

    这个案子是不公开审理,公开宣判。姜眉秀愣怔了一会,突然从旁听席上冲过来,紧紧抱住姜金元,大叫了一声:“爸爸!”

    姜金元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喊:“女儿!”

    话音刚落,众人把姜金元围在中间,问长问短。把吕星科丢在一旁。

    吕星科点了一支烟吸,他孤独地站在那里静静等侯,他的眼前飘拂着烟雾。等了一会无人理睬他,众人拥着姜金元向法庭外走去。吕星科只好把姜金元的女儿叫到一边问:“哎,姜眉秀,你们父子俩看上去都是兴奋、激动型的性格,感动得我也快要落下眼泪来,可是按照约定你应该把涉及关于吕雪的秘密告诉我,你说呀?”

    姜眉秀突然看到父亲姜金元十分激动,泪水满面止不住向下淌。她擦了一把眼泪,却偏着头说:“现在是什么场合,不能告诉你!”

    吕星科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姜眉秀,恐怕换了场合你也不会说实话吧?你真是戏台上打出手—-花招多得是!我拿你实在没办法,你太不讲信誉啦。”

    姜眉秀道:“我就这样,你能咋的?”她钻进小轿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吕星科一个人夹着公文包呆傻站在法庭外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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