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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怎么样啊？”
一转头，发现胡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后面，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张小明笑了，说：“有个精神病，不管晴雨，每天，都撑把雨伞，站在医院的院子里，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医生为了治疗他，想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于是也去撑把雨伞，站在他旁边。就这样，两人站了一个月。那个疯子，终于转过头，迟疑地对医生说‘难道，你也是另一个蘑菇吗？’”
胡医生也笑：“所以我和你一样，坐在这里傻看电视，就是另一个疯子？”
张小明哈哈哈哈四声大笑：“所以我和你一样，是个正常人。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我请你吃饭。”
胡医生：“走，去我办公室谈谈，吃什么饭？我看应该给你吃点药了。”
两人并肩往医生办公室走，张小明矜持地和迎面而过的疯子乙点点头，发现胡医生也在朝疯子乙点头。
疯子乙没遇过同时和两人打招呼的情况，还没决定好应该先朝谁点头，刚楞了一下，那两人就走过去了。疯子乙很不甘心，就尾随着也走到办公室，却不敢进去，就在门口等。决定，里面的人，谁先出来，就同谁点点头，一定要完成这个招呼的圆满过程。
办公室里，两人分边坐下。
胡医生：“看来，你对这里，适应得很好嘛。是不是早就应该来了。现在的你，和他们完全一样，那么，是不是也要和他们一样辅助一些药物性的治疗啊？”
张小明：“您饶了我吧。狂躁型的才需要吃药吧？那种药吃下去，就从疯子变成了傻子。”
胡：“那，据我们观察，你每天还在和你的猫打招呼？”
张：“没有，肯定没有，我是尽量地向那些精神病人看齐，所以就人为地刻意地做出一些不当举动，被你们误会了。”
“哦。”
“我再重申一下，我那天爬桥，确实是想自杀，而不是去找个什么猫。”
“你衣食无忧的，情感方面又没有遭遇重大挫折，为什么要自杀。”
“唉，了无生趣啊，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生物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延续和优化dna，我已经有女儿了。每天按部就班，吃穿不愁，女人嘛对我来说也不是非要不可。我也曾经满怀欣喜地等待日出，我也曾满怀惆怅地观看日落，我看过海看过天，还钻过山洞。但爬上桥的那会，我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既然生即何欢，那么死亦何惧？”
胡医生忍不住感慨：“为了不认那只猫，你可是什么都敢认啊。”
张小明反攻：“胡医生也有过那种万念俱灰的时刻吧？就是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胡医生打官腔：“把你们治好，就有意义。”
门口偷听的疯子乙，感动地点头：“说得太好了。”
张小明：“胡医生听过这句话吧？如果想不开，一定会自杀，所谓一时短见；如果想得开，一定会自杀，所谓一切也就这么回事，活着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胡医生：“我还听过这句：如果想得开，一定不自杀，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想不开，一定不自杀，所谓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张小明伸出大拇指：“胡医生高明，听你的，不自杀了，你放了我吧？”
门口偷听的疯子乙，插嘴说：“放个屁！”
胡医生哈哈大笑，朝着疯子乙伸出大拇指。
张小明扭头怒视，疯子乙终于可以和他对视一眼，高兴地朝他点点头，再和胡医生庄严地点点头，转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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