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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明喝着汤，说：“我又不是需要补身子，你给我煮汤做什么，这的伙食还不错，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你不用来了。”然后姐姐就眼睛红红地回去，第二天又来。
隔三岔五的，和王强通电话，店里生意没受到什么影响，张小明很满意。
这天，李芳来了，经医生看护允许，两人到院子里小楼前的长椅上坐下。
张小明：“一般来说，去医院看望病人，都带些水果什么的，你倒好，空着手就来了啊。”
李芳拿出烟来，递给张小明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我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是一般的病。”
张小明深深的吸了口烟，吐出，说：“有没有感到后怕啊？交往了那么久的人，原来我真的是个精神病，而不是你常骂的神经病。”
李芳笑：“没有后怕，倒觉得有意思，我的人生经历里，有这古怪的一段，也挺好玩的。”
张小明也笑：“呵呵，原来是道别来了。放心，我不会误会你落井下石，你是独身主义者嘛。”
李芳：“我又不是等你住院了才知道你有这病，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这个道别，与你的病没关系，因为我们到了分开的时候了。其实你这人，就算是有病在身，也挺好玩的。”
张小明：“对，你让我看的《美丽心灵》这部电影，我一看完，就知道了，我有着和电影主人公克劳一样的病，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电影里，克牢是看着那个小姑娘，过了十几年也没长大，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他幻想出来的人，才承认了自己的病。你呢？是怎么意识到的？”
“一年多前，灰猫刚来的那一天，我买了一袋猫粮，倒出了一点在墙角那碟子里，然后把猫粮放在墙角边。那天，看完《美丽心灵》，我一转头，看见那袋猫粮，以及碟子。还与一年多前的那天一样，在墙角里压根没动过。我就知道了。”
“不笨嘛。”
“谢谢你推荐我看那部电影。知道了灰猫一直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后，我想和克劳一样，用意志力控制住幻象，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事实上我也是做到了，灰猫和我的聊天，我当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灰猫出现以前，我也自己与自己对话过。你有机会试试，感觉也挺不错的。和想象中的灰猫对话，内容相当有趣。真的，不骗你，你也试试？”
“谢谢，不用了。”
“不客气。”
李芳：“那你那天爬桥，是怎么回事？你的猫真跑到桥上去了？你用意志可以召唤它的话，或者，知道灰猫是虚幻的，不管它爬到哪里，你都可以不用理会，该出现时，它自然会继续出现在你眼前。”
张小明把烟头丢在地上，伸脚使劲地搓灭，缩回脚后，又点上一支烟：“亲爱的，告诉你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那天，我其实，不是去找灰猫的，我其实，是真的想去自杀的。。。。。”
李芳伸手过去，把张小明的眼镜摘下来，用湿纸巾仔细擦干净了，再帮他戴上，说：“哦，为什么啊？”
张小明笑了：“由灰猫想开去，身为妄想型精神病患者，我辨别不出真实与虚幻。除了灰猫，还有什么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的亲人，我的公司，我的房子，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幻想出来的？还有，我甚至害怕，连你，也是我幻想出来的。。。。。。”
李芳一阵心疼，把张小明的头按下来，抱在怀里。
张小明轻轻挣了出来，摸摸李芳的脸：“灰猫基本上，不让我摸它的头。。。。。”
李芳笑着将张小明的手打开。
张小明呵呵笑：“所以啊，我很害怕，就想着自杀。结果，爬到桥顶一看，那么高，我更加害怕了。。。。还好英勇的消防员把我救下来了。”
李芳：“庄周梦蝶，骇客帝国，都是对身处的世界产生了怀疑。你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幻，也有你的道理。也许你是发现真相的天才，我们才是疯子？”
张小明：“哈哈，多半是这样。如果胡医生也象你这样看，多半会切除我的脑前叶，把我变成只知道吃和拉的白痴。”
李芳笑着站了起来，帮张小明整理一下衣服，拿掉他头发上的细小落叶，深深地看着他，说：“再见，张小明。”
张小明做出一幅标准白痴的表情，笑嘻嘻地说：“再见，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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