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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饭店临窗的座位上，隔着玻璃，看着楼下无声的车水马龙，张小明叹着气，恨自己多事。顾梅本就是个不安份的人，本来应该躲着走的，结果倒好，自己多嘴去招惹她做什么。暗暗想着，以后不管多无聊，也不能随便打电话了。
还不到五点，张小明早早就到了，绝不是出于对这次与顾梅吃饭的期待，而是呆在家里实在无聊。想着那天给顾梅打电话，也完全是无聊之下的无心之举。说请吃饭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完全没有料到顾梅会答应，而且是一点都没犹豫的那种。
张小明尽最大善意地想：也许顾梅也是出于无聊吧。
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间的，没有征兆地狂风大作，紧接着下起了暴雨，马路上的行人纷纷四散奔逃。
一直愁眉苦脸的张小明，看着这场倾盆大雨，嘴角慢慢地开始上扬，无声地笑了。
张小明的人生乐趣之一，就是象现在这个样子：下大雨时，自己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大街上没有雨伞的行人们抱头鼠窜。倒也不是浅薄的优越感，但从小到大，张小明就是喜欢看着这一幕。每当雨中的人们狼狈不堪地从他视线中跑过，张小明就乐不可支。
结果，刚走到桌子边的顾梅，又一次地被张小明的笑容迷住了。
关于听雨，顾梅记得有首词这样形容：少年听雨歌楼上，壮年听雨客舟中，而今听雨僧庐下。
现在，尽管室内听不到雨声，但男人在一生中不同阶段的魅力，顾梅觉得，全部体现在眼前的张小明一个人身上了：眼睛是少年般的清澈，眉头的中年人的沧桑，笑容则是老年般的从容，综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很动人的寂寥。
张小明回过神来，戏谑的眼神一闪而过，连忙招呼顾梅坐下，叫服务员过来点菜。
“没被雨淋到吧？”
“没有，我开车直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的。”
说着客套的话，张小明心想：她开车来的，那还不错，自己就不用送她了，所以今天吃饭更不能喝酒了。
顾梅想；眼前这家伙，明明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个疯子，自己居然对他越看越顺眼了，他这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如妖魅力？
张小明：“我住院的时候，谢谢你去看我。我这种病，很多人忌讳的。对了，胡医生是你亲戚吧？”
顾梅：“胡燕算是我的表姐，我问过她了，你只是有一些幻视幻听，不严重，几乎对正常生活没有影响。”
张小明笑了：“正常生活。。。。。。已经没有了，我现在成天游手好闲。”
顾梅爱死了张小明的笑容：“那多好，就当放假。”
张小明：“你没回去吃饭，你家里那位没意见吧？应该叫他一起来的，你们结婚前我就见过他，不算是生人了。”
顾梅摇头：“他不怎么出门，只喜欢呆家里。”
张小明：“刘杰现在单干了，和我一样，也是经销商了，最近还新买了部车，和我那车一样，拉货的。”
憋了半天，没敢问郑江的事，顾梅倒主动说了：“刘杰对我可能有些误会，呵呵，以前我都懒得解释，今天和你说了吧，那个郑江确实是对我有点意思，但是怎么可能呢？完全就不是一类人。就郑江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啊？找个城里的少妇玩玩，又刺激，又可以在他老乡面前有面子。。。。。”
张小明就很尴尬：“吃菜，吃菜。请客的人都喜欢说‘多吃菜啊多吃菜’，然后再接着说一句‘没有多少菜’。哈哈，没有多少菜，怎么还让客人多吃菜？”
顾梅笑：“这是《围城》里的段子，看一回我笑一回。”
张小明一听，觉得气氛有些良好了，有违初衷，赶紧收拾心情，只拣些没要紧的话来说。尤其是故意地再三打听胡燕这个医生表姐的事情，直到顾梅开始心生芥蒂，张小明才放下心来。
这个顾梅，张小明是打死也不愿意去招惹的，偏偏看她的样子对自己有些兴趣，真让人头疼。只好用自污的方式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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