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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跑得更快了。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声音带着疑问，“许语寒？”
许语寒低头，把校服褂紧紧拽住。
那人轻轻的掀了一下许语寒头上的校服褂。
他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从衣服的缝里望出去，她看见了杨深震惊的表情。
脏污的校服褂已经不再滴水了。
她没有再跑，杨深在后面跟着她。
隔着一步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到家了，许语寒走上台阶，掏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了，她没有立刻进去，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许久，杨深说，“快进去吧。”
许语寒没有回头，推开小小的门缝，钻了进去。
太阳已经快把她的衣服晒干了。
卫生间里，许语寒把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
头顶的浴光灯把她的脸照的森白。
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结成一撮一撮的，拖把的碎布屑掺在上面。
把花洒打开，滚烫的水顷刻而出，脏水、碎屑被冲进下水道。
直到听见林舒开门的声音，许语寒才关掉淋浴。
从卫生间出来，许语寒全身的皮肤都发着红。
林舒放下包，问女儿，“咦，怎么还没去上课？”
许语寒低着头，“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林舒拉过女儿，坐在了沙发上。
“睡一觉就好了。”她回答。
头发还在滴着水。
“这孩子，洗完澡怎么也不知道擦擦头发。”
林舒说着，起身往卫生间走。
许语寒望着妈妈的背影，想喊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林舒推开卫生间的门，热气扑面而来。
地上是一滩校服，周围晕出了一圈脏水。
镜子上是氤氲的雾气。
整个厕所像是遭遇了一场浩劫。
林舒愣住了，走进去把窗户打开。
空气灌进来，热气一点点消散。
她弯下腰，把脏污的校服捡起来，放进了洗衣机。
洗衣机的轰鸣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许语寒低着头，看着水滴从发梢滴落在睡衣上，很快就映湿了一片。
干毛巾落在了头上，林舒开始帮她擦头发。
许久，林舒停下手上的动作，“寒寒，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许语寒没吭声，两只手搅在一块。
林舒把擦头的毛巾顺手放在了茶几上，坐下来，“摔跤了？”
心越来越慌，“被人欺负了？”
许语寒抬头，“回来的时候被洒水车喷到了。”努力的扯出一个笑脸，“妈妈，我好饿。”
林舒听了，紧绷的心松开了。
她站起来，“妈妈这就给你去做好吃的。”
洗衣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许语寒站起来，走进卫生间，把转钮拧到最大。
轰鸣声又重新响起。
心情恢复了平静。
告诉林舒又能怎么样呢？被爸爸知道了，她肯定又要被转学了。
即使现在她和赵然处境火热，即使她现在已经快要崩溃。
她也不想转学啊。她答应过他的。
而且她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于晨光会保护她的。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早晨的太阳已经带了热度，走到学校，许语寒已经生了汗。
快走到教室，心跳开始加速。
鼓足了勇气走进去，没有阴冷的目光，赵然不在。
她松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
“你昨天下午不来上学怎么也不接我的电话？”于晨光走到她的座位旁。
许语寒道，“我不舒服，手机没电了。”
“那你现在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生气转为担忧，只片刻。
“我没事儿，别担心。”
一整天，赵然都没有来上课。
晚自习，天突然开始下雨，瓢泼而下。
许语寒趴在栏杆上，伸手去接雨。
“接的住吗？”背后的影子笼罩过来。
她回头，杨深已经伸了手出去。
雨打在他的胳膊上。
另一只手拿着伞，举到许语寒的面前，“雨下的大，伞给你。”
许语寒沉默半刻，轻声说，“不用了……”
杨深去够她的胳膊，“拿着。”
男孩的头上还在滴着水，黑色的t恤深浅不一，是被雨淋过的样子。
许语寒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这份关怀。
正愁着，于晨光出现了。
少年的目光沉沉，“都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吗？”
“关你什么事。”
“你有什么资格给她送伞。”
“我是没资格，但是我可以保护她，也可以找那些欺负她的人算账。”
“……”
“叮铃铃……”上课铃适宜的打响了。
少年的怒火停止在争吵阶段。
互不顺眼。
伞没有接，许语寒先一步跑回教室。
坐在教室里，她想起了杨深的那句话。
越想越不对劲。
“我是没资格，但是我可以保护她，也可以找那些欺负她的人算账。”
她回头，赵然的座位还是空着。
昨天的事情只有杨深知道，可是他应该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一定不会这么巧的。
一定是想多了。许语寒想着。
放学了，雨还是一直下。
下的噼里啪啦，下的昏天黑地。
电话响了，许语寒立刻接通。
“寒寒啊，下大雨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吧，妈妈这边还要一会才能下班。”
忘记带伞的同学都站在走廊下等着家长来接，没有家长接的已经提前冲进了雨里。
“语寒，晨光，让我爸送你们吧！”陆铭宇的爸爸开车来接他。
“不用了。”
于晨光说完，把校服褂脱下来，盖在了许语寒的头上。
他说，“走吧。”
许语寒顶着他的衣服，点了点头。
推开窗户，天已经放晴。
许语寒是掐着铃声进的班。
一进去，她先望向了后面，赵然今天又没来。
“赵然被人揍了。”
下课的时候，陆铭宇来她的座位上跟她说。
许语寒震惊。
她连忙掏出手机，编辑好短信，却发现自己没有杨深的号码。
下一刻，她跑了出去。
那是许语寒第一次来到杨深的班级。
体育17班。
杨深很快从教室里出来，“怎么了？”
“你……”
“嗯？”
“赵然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是我，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许语寒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杨深，那天在厕所里被赵然羞辱的画面浮现出来。
半晌，她问道，“她那个有纹身的男朋友好像很厉害……你不怕他来找你报仇吗？”
“别担心，我不怕他。”
内心还是非常的不安，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去找寻安慰。
“……”
下节课是体育课，许语寒打算直接去操场。
忽然，少年风也似的冲了过来。
拳头落在了杨深的脸颊上。
鼻血顷刻而出。
“你给我离许语寒远一点。”
杨深抬起头，手背擦了一下鼻子。
拳头又砸回来。
白色的短袖校服上，染了刺眼的红，把状况渲染的格外惨烈。
办公室里，杨深的鼻子还在留着血。
许语寒斟酌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纸递了过去。
杨深接过，抽出一张来堵住鼻子。
许语寒收回目光，对上了少年带着警告的眼神。
她赶紧站好。
坐在老沈旁边的是杨深的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
他抱着胳膊，一副不饶人的样子，“我们班杨深是被你们班于晨光找上门打的，你看看这鼻子流的血，他周末还有体育比赛，这要没力气比了，谁负责？”
老沈听了，无力反驳，指了指对面的于晨光，“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冲动？”
“是我的错。”顿了一下，于晨光又说，“但是他该打。”
许语寒听了，心一紧。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学生，就是这种认错态度的？”杨深的班主任说。
老沈气馁，找不到话反驳。
一时间偌大的主任办公室鸦雀无声。
杨深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可以自己私下解决。”
“哦？你想要怎么解决？”接话的是年级主任。
杨深道，“男孩子之间，就用男孩子的方式。”
“别给我说孬话！”杨深的班主任呵斥他。
“那好，我放你们回去，一次性给我把问题解决，以后如果再给我犯事，我就把你们两个都开除。”年级主任说完，招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一路上，沉默。
许语寒跟在后面，脚步匆匆。
篮球场，陆铭宇拿着球朝他们走来。
于晨光跟他示意，球被扔了过来。
杨深接过来，两个人围在篮筐前。
比赛来的猝不及防。
许语寒看不明白，原来这就是男生们之间解决事情的方式。
一节课打下来，两个人已经满头大汗。
喝了口水，杨深先开口，“赵然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是她先伤害语寒的。”
于晨光听了，充满疑惑的望向许语寒。
眼神相撞。
斟酌了片刻，许语寒说，“那天，我没来上课，是因为赵然。”
“你没有看见当时的语寒……”
许语寒轻轻的咳了一声，杨深没再继续说。
点到为止。
少年收回了视线，没再深究。
五月，草盛花红，绿树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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