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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贺少爷真的和钱少爷有这个赌注？
贺怜心却在钱家账房说完以后，对身后喊道：
“刘叔，辛苦到屋子里搬张桌子来。”
始终未发一言的家将刘叔大步走进板栗刘的房子里，单手将饭桌提了出来，放在了贺怜心面前。
贺怜心将钱府账房拿来的那封“贺少爷亲笔信”拿过来平铺在桌子上。
“各位，我家少爷不愿读书，不愿与朝中贵公子哥儿厮混。但却常常来到东市，听听东家长、西家短。给你们散银子、鼓励你们做生意。
燕京东市是平民区，天之骄子不屑来此。那我家少爷为何愿意来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喜欢溜猫逗狗？流连市井？
各位别忘了，我家少爷是当朝恩荫的举人老爷，也是有功名的。那他为什么要揽一堆没有好处还掉身价的事儿在身上呢？
若我没说错的话，整个东市几百个小贩摊子，我家少爷没照顾过的，寥寥无几。”
贺怜心先把这番话说出来，是要让不轨之人心里有愧。
让所有对贺瑞博人品怀疑的人，心里有愧。
“好，现在，我来告诉大家，为什么这封信是假的呢？”
贺怜心从头上拔下簪子，在指尖狠狠扎了一下。
“怜儿你干什么？”贺瑞博冲上来，大叫道。
“少爷别急，”贺怜心用力一挤，一滴鲜血滴在了信纸的空白处。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望向白纸，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小板栗和他爹对视了一眼，心中紧张不已。
贺怜心看着血滴晕染开，完全被纸张所吸收，然后她抬起头：
“各位，我们静等一炷香的时间。”
钱府账房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哼！这封信是从西域请来的法师所写，区区一滴血就能破解了？
小小丫鬟不知所谓。
所有人的脖子都快脱了节，终于等到了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这时，静止的纸张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仿佛字迹受水了一般，开始扩散开，晕染开，然后字不成字，变作乱墨一团。
钱府账房惊得目瞪口呆：
“小丫头，你你你干什么了？你竟然毁坏证据？”说着就要上来抢。
刘叔揪住他的后领子，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
这账房顿时没了脾气。
哇靠，我怎么忘了跟少爷要两个人防身啊！
这下被制住了呢！
贺怜心并没有用手去触碰这信纸，而是大声说道：
“大家知道，我们大燕的高祖皇帝，曾在出征西域之时，被西域的法师用了离间计，因为一封密信误杀了随军的贺相爷。高祖以为，是贺相要与西域里应外合，将大燕军队全部消灭在戈壁上。”
“听说过这事，很有名啊。后来高祖攻入西域皇宫，捉了他们的皇帝才知道实情。那封密信是假的啊！不是贺相爷写的。杀错了忠良啊！”
豆腐韩更是抢着说道：
“当年高祖皇帝还因此下了罪己诏，告罪天下，我爷爷给我讲过这个事的。”
贺怜心点头：
“那么大家知道，那封信既然是假的，那么再高端的笔法也会有破绽和端倪，高祖皇帝慧眼如炬，他身边更是能人异士无数，为何却看不出呢？”
是啊，为什么呢？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挠了挠头。
“是因为，西域的高阶法师，可以饲养一种虫子，叫做万字虫。顾名思义，这种虫子，就是专门用来写字的。”
“啊？还有这种虫子？”杏花也傻眼了。
贺怜心点点头：
“这种虫子，需要以血饲养，生命力顽强，遇火可融，见血则活。想使用的时候，把需要模仿的字迹和这虫子在火中一同烧成灰烬，再倒入黑色的墨汁。就可以写字了。”
她转过头，看着贺瑞博：
“写出来的字，就如同本人写的一般模样。连自己都看不出来。贺相当年作为御驾亲征的随军智囊，是代帝写过劝降的书信的。是以，被西域人给利用，生生害死。”
钱府账房忽然一个激灵，浑身僵硬起来。
没错，这封信就是西域的法师写的。至于细节是不是这丫头所说的那样，他没见到。但是，估计是没差的。
少爷交代了，此事定会万无一失。
他料定，就算皇宫里的翰林笔迹官来了，也定会说是贺瑞博亲笔所书。
可是，没想到……
豆腐韩一时好奇，缓缓向前，把手放在信纸的一团黑墨上捻了一下。
“呀！咬手！活的！”
“少爷，这封信，是假的。是用万字虫所写。”贺怜心斩钉截铁地看着贺瑞博，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贺瑞博都要哭了。
天呢，刚才他有一种无力辩白的委屈。要是怜儿也怪他，要是怜儿真的被拉去钱府做妾……贺瑞博都想一头撞死了。
我的怜儿，你太飒了。
贺瑞博的眼里开始冒出亮晶晶的小星星……
“啊？原来是这样！这西域人太坏了！简直该死！贺家两代相爷，数位翰林，那是忠臣世家。怎么可能叛国呢？”
豆腐韩一个大老爷们，激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他大吼一声：
“是啊！贺少爷就是贺相的曾孙，贺家人品高洁，怎么可能连一个赌约都不愿兑现呢？反观钱家，竟然为了一个丫鬟要坑害贺少爷。其心可诛！”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愤怒，大家纷纷高喊起来：
“板栗刘，你们父子两个到底收了人多少好处？良心让狗吃了？我看你裤裆的二两肉可以不用要了，今儿我就给你割了去，你也不用做男人了！你不配！”
说着大家一拥而上，对着板栗刘父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卖肉的孟二直接去脱拽他的腰带，看样子真是要割了他的家伙。
钱府的账房还来不及分辨，就被一群小贩打成了猪头。
“别打了！”贺瑞博高喊一声，大家都纷纷住了手。
这时大家才发现，刚才准备给板栗刘做证人的几个人，已经逃之夭夭了。只剩两父子满脸是血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地看着贺瑞博。
贺瑞博走上前来，想着方才自己打马飞奔时还为这苦命的汉子掉了几滴咸泪。
想想果然可笑。
以怨报德，天诛地灭。
“算了，他已经废了一条腿。就这样吧。今日辛苦各位。都散了吧。刘叔，把钱家的老头送到京兆尹去。
怜儿，我们回家！”
他没打没骂，没追究。小板栗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酸涩无比，终于没忍住追了出去。
“贺少爷！我告诉你，我告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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