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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瑞博今日穿得十分素净而清爽，如果不开口说话，倒真像是个儒生。
古三驾车，杏花怀里抱着大大的考篮，看着怜儿姐给少爷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
“空卷等于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也无法让考官看见你的好看的字迹，对不对？所以少爷一定要答，只要是答，得了第几名，并不重要。”
贺瑞博乖巧地点头，面色平静，内心却慌得一批。
“少爷我在燕京的名声，可能就要毁于这场春闱了。”他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排蜡烛。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贺瑞博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潇洒地往贡院门口走去。
贺怜心喊道：
“少爷，考篮没拿。”
这一声甜甜的呼唤。吸引了不少考生的目光。
当大家看到这个女子的脸上有一大块胎记的时候，又顿时索然无味了。
人群中，有一个身边有四五个下人送考的白衣公子，死死地盯住她，仿佛要把她钉在原地。
贺瑞博闹了个大红脸，回头接过考篮，深情地望了怜儿一眼。转身排队进去了。
“少爷，该进去了。还要验身和排座位，不能再耽搁了。”
下人提醒了一句，钱满枫才回过神来。
这个丫鬟，明明生得那样美，为何非要扮丑呢？
他的美貌，在偌大的燕国，恐怕无人出其右。
他从下人手里接过考篮，步履稳健地走进了贡院。
“呦！钱兄？”一声拔高的招呼，把钱满枫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哦……呃……原来是贺兄！”钱满枫拱手一礼。
贺瑞博排队在前，冷冷看着钱满枫：
“听说钱兄喜欢我的丫鬟？还用了手段去抢？啧啧啧……大才子哦，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贺瑞博声音大的出奇，排队的众考生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钱满枫丝毫没有怒气，始终彬彬有礼。
他拱手一礼：
“贺兄说笑了，下人的话，钱府有很多，够使了！不过，我听说，贺兄曾派人从我姨妈名下的青楼里弄出去一老一小，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有人打量着贺瑞博，开始窃窃私语。
“老的？贺少爷竟然有这癖好？”
“哎呀，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
“都住口！”主考官身着官服从堂内走出，嫌弃地看了贺瑞博一眼。
虽然是俊俏，但是和站在身后的钱家少爷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风度和器宇都差的太远了。
可是姐儿爱俏，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嫌弃又无可奈何。
“好了，心思都放在卷纸上吧！不要再让本官听见闲言碎语。”
贺瑞博撇了撇嘴，转过身不再看钱满枫。
听到周遭的考生都在夸赞钱满枫的才学，他心里堵成了大坝。
娘的。早知道我就好好温习一下了，要是这厮考了榜首而小爷我缀在榜末，岂不是天大的玩笑？
带着悔恨的心情，贺瑞博来到了自己的考棚。
嗯，环境还不错，距离大茅房很远。燕京富庶，考棚都修得富丽堂皇。漏雨之类的，那是不可能的。
贺瑞博将考篮放在固定位置，拿出笔墨纸砚。
考卷发下来一看。
傻眼了。
春闱之后还有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
那么贺瑞博是知道，这场春闱就是一个筛子，自己就是那小砂砾子，一定是会被筛掉的。
考题是：“论强国之道。”
这算考题？这题目是谁出的？不是说春闱早已框死了范围吗？
贺瑞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怜儿反复强调，不管何种考题，都往自己擅长的方向引。
自己擅长的是做生意、高民生，那是富国之道。那国富、则国强啊！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写？
贺瑞博稍加思索，下笔如飞！
——
出考场这天，不让怜儿来接，是贺瑞博再三强调的。
因为他听说，九天的考试出来时，人已经臭了。
爱干净又爱美的贺少爷，变成了胡子拉碴脸色灰黄的叫花子。
那种酸爽，他是坚决不让贺怜心看到的。
他提着篮子，把头伸出贡院之外，看见果然只有古三儿和刘叔来接。这才放心地走了出来，而没走两步，已经脚跟发软了。
“哎少爷……”刘叔几个健步冲上来，将贺瑞博捞起来背在了身上。
“快去赶车，我们回家。”
等到二人七手八脚地把贺瑞博放到车上，离开了贡院街的时候。贺怜心和杏花才从街角拐了出来。
“怜儿姐，少爷不是不让你来吗？”
贺怜心笑道：
“还是不放心吧。现在好了。我们回去吧。等榜！”
杏花偷偷撇了撇嘴，小声道：
“怜儿姐，少爷能坚持考完就不错了。还等什么榜啊？咱们少爷可不是那块料。”
贺怜心意味深长地看了杏花一眼，笑道：
“你怎么知道，咱们少爷不会上榜呢？事实没到来之前，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二人闲庭信步，走在回府的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灼的目光。
钱满枫看了看自己一身脏污狼狈，实在没办法追上去说话，于是只好作罢。
想到自己相府公子，竟然被一个丫鬟迷得神魂颠倒，顿时一阵烦躁。
——
等待的时间转瞬即逝。
今日到了放榜的日子。
世家女的管家早就带着下人去看榜了，今日的榜下捉婿定然十分热闹。连接姑爷吃酒的小轿都备好了。
贺家的古三儿去看榜，可没有其他人那么积极，他怕挤。
重要的是，他着急也没用。他的主子半斤八两，他知道着呢。
他先是到东市买了二斤瓜子，边走边吃。然后才溜溜哒哒往贡院门口的大榜那里走去。
此刻的榜下，只剩下几个名落孙山的举人在痛哭流涕，其余没人了。
他长叹了一声，晃晃荡荡地走过去，先是看了榜头。
嗯，第一名没有任何悬念。燕京大才子钱满枫。
往下看不看没意思。他一目十行地看，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忽然定住。
在三甲的最末，他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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