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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北上的队伍缓缓前行，距离燕京越来越远。
不管是因为皇帝的阴谋，还是谁的阳谋。贺瑞博都欣然前往了。
说白了，督查使于北疆，不过是个连实权都没有的虚职。
但带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可就分量十足了。
这个因为春闱的答卷而意外入了皇帝眼的小进士，还没来的及看到三鼎甲的簪花游街，就匆匆离开了繁华的皇城。
与出城时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位刚刚十七岁的小钦差，已经开心起来了。
亲兵路大刚看到灰蒙蒙的天色，上前禀报道：
“大人！今夜恐无法赶到官驿，末将曾在前面的镇子上办过案子。那里有些农家院子可以整院租赁。大人看……”
贺瑞博掀开厚厚的车帘，看了看天色。点头道：
“派两个人，快马先去安排。古三儿，给路将军拿银子。”
“来了大人！”古三儿已经懂事地把称呼变成了大人，而且与这些亲兵打成了一片。他跑上前掏出一锭压手的银子放在路大刚手中，笑道：
“辛苦路将军安排一下，要屋子多的院子。”
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听着大人的那句“路将军”，在宫里连副将都没混上的路大刚飘了。
他也不安排旁人了，自己翻身上马，“哒哒哒”地骑马跑去安排。
其他亲兵也不禁开了眼界。
“这贺家，竟然这样有钱？咱们在宫里也没见过这么多赏钱。”
“这位爷要是伺候好了，咱们说不定这几年在北疆，还能攒够了娶媳妇的钱！”
“哎？你说贺大人没有肥差，两袖清风的。贺家哪儿来的钱？听说贺家院子的里的花花草草都价值几万两呢！”
“你孤陋寡闻了吧？贺家祖籍定州，却发迹于江南。贺老夫人可是江南首辅之独女，带着全部的家业嫁给了贺相的。
如今贺大学士，就算拼命地挥霍，也是一辈子也花不完的。”
财帛动人心，众人窃窃私语，开始眼热起来。
都想着，今后该怎样讨贺瑞博的欢心，多拿些好处。
至于上峰交代的监视贺瑞博的举动传信回京的话，早就抛之脑后了。
——
夜里，终于在春雨到来之前，贺瑞博一行人赶到了路大刚租赁的院子。
古三儿先是看了一圈，然后安排道：
“大家今夜凑合一夜，明晚一定住到官驿去。请女眷和幼子分别住在第二排的右侧三间屋子。各位兵大哥和各位农师傅住在第一排六间屋子。大家安顿吧。”
他笑眯眯地走到贺瑞博面前。
“大人，第二排左侧两间屋子，您和怜儿姐一人一间。”
贺瑞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正想回头去找怜儿，却见怜儿疾行至院墙处，将耳朵伏在了墙上。
贺瑞博赶忙走来，刚要开口，却被贺怜心制止了。
过了少顷，贺怜心一脸严肃地将贺瑞博拉到一旁，问道：
“少爷！我记得有一次，你出去斗蛐蛐，输了，还输了好些银子，钱袋还被偷了。有人替你垫付了银子，还帮你赢回了蛐蛐王。
那个人，就是后来到府上拜会你的那个，是谁？”
贺瑞博想了想道：
“是南采国在燕国为质的太子清，怎么了怜儿？”
“少爷，太子清就在隔壁，被一群人捆着，昏迷不醒。
要不要救？”
贺瑞博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太子清……很是可怜。
太子清代表着两国的邦交。若是太子清失踪或者被杀，南采一定会愤而发兵；若是陛下觉得南采太子私自逃回南采，恐怕南采也要遭殃了。”
贺怜心摇摇头：
“两国之事，与我们都不太相干。怜儿只问，这是不是少爷想救的人。”
是啊，此去北疆尚且前程未卜。南边儿的事，真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了了。
“怜儿，清大哥肯定是要救的。但是，我们如何能有十足的把握呢？不要打草惊蛇，反倒使清大哥处于险境。”
贺怜心笑着点头：
“少爷放心，静等。
我不必去就山，山会来就我。”
夜里，春天的冻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屋檐，逐渐地急促起来。
在噼噼啪啪的雨水声中，夹杂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贺怜心走到前院，看着眼前打斗的场景，面色平静。
双方都穿着黑衣，招招毙命，混乱中分不清敌我。
然而，杏花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乖乖，这个亲兵首领路大刚是左手剑，这里面看着，怎么有三个左手剑啊？
隔着面具，杏花也把钦差队伍里的人认了个全乎。竟然……都是三个？
眼花缭乱了。
这时，混战到了第二阶段，路大刚一声号子，众亲兵拿出红色布条，缠在了手腕上，敌我立分。
“留两个活口，剩下的都给我宰了！偷袭钦差，抢夺财物，找死！”
一声令下，刚才一直在消耗敌人体力的亲兵们，开始了围攻。
贺怜心静静地看着，看着入侵者一个个倒下，有一人使尽最后力气扯下了路大刚的面具，瞪着双眼死不瞑目道：
“你……你不是在后面吗？”
他到死都不明白，主公不是说，这里只有三十几个守卫吗？为什么……竟有百个之多？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淹没在越来越大的春雷骤雨之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除了按在地上绑起来的。其余人，再没了声息。
路大刚记着贺怜心的交代，交代大家马上将手上的红布解下。
闻着浓重的血腥味，杏花早吓得捂住了脸。两腿筛糠。
贺怜心却微笑看着不远处捂着鼻子的贺瑞博。
“少爷！请少爷去撤了阵法吧。”
贺瑞博眨着眼睛，疑惑道：
“打完了？”
贺怜心点点头。
贺瑞博拍手一跳，像一个寻宝的孩子般，赶紧跑到院子东南角，挖出一个坛子。
用力扒开盖子，往里看去。
“咦？怜儿，里面的豆子都哪里去了？”
他抬起头，想问问路大刚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空了大半。
站在他面前的，只有钦差仪仗里的三十几个亲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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