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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瓷这下慌了神,她早晨是偷跑出来,现下被逮住就不好了,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四下看了看,就近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谁知,跟她前后脚跨进去的还有刚刚轻薄了她的男子。
秋瓷双目圆睁,刚要表达不满,对方‘嘘了一声,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秋瓷当即闭上了嘴巴,只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立在门板前的俊俏男人。
外面她沈慕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们可曾看见楚少将?来了这么久,竟然连本尊也没见到!”
“咱们是在别处吃了酒过来的,二公子应该早该到了才是!”
“这会儿确实没见他的身影····”
说话声渐行渐远,秋瓷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一看才发现这一间房,是以前母亲在世时供奉佛龛的房间,没想到窦班主还留着。
回忆翻涌,她看着地上积了灰尘的蒲团,似乎仍记得母亲跪在地上求神拜佛的虔诚模样。
“吱呀”一声响,秋瓷回神,那个和她一同躲进来的男人打开了窗子,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驱散一屋子的霉味儿。
院外的一棵海棠开得正是时候,一簇簇的伸到窗户前,窗台上一盆晚香玉,盈盈孱孱的打着枝,他掐折了脆嫩的一小枝子,转身走到佛龛前,将枝子放进佛龛旁边一个青花瓷的细颈圆肚瓶子里。
然后合起手,拜了拜。
拈花献佛,端得风雅。
这人真是怪,倒无端拜起佛来。
“可惜了那一枝,我是不信这些的。”她的母亲求神拜佛,最后一场空。
“哦?为什么?你们家家户户不都供着这样一尊?”他转过身子,“我是初来贵地,倒是喜欢这儿的清幽淳朴!”
“清幽是真,但这清幽中是睡了几千几百年不醒的腐朽之气!永远的男尊女卑,三纲五常!比如有男子家中妻妾如云,依然留恋花街巷口,见了女子便叫内子!”
话一出口,就是秋瓷自己也惊了,她竟然对一个陌生男人说出这样犀利的言辞。
他未及接口说下去,门外便有人轻轻扣了扣门,恭敬的叫了一声“二公子!”
秋瓷见有人来,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干嘛,耽搁了这一会儿,扣儿肯定是急了。
秋瓷觉得像得了臆症一样,跟个陌生男子扯起闲篇来,赶紧起身道:“先生随意!”。
他道一声“好!”。
秋瓷打开门,倒被门前笔直的男子吓一跳,一身侍从官的戎装,一双黑亮的军靴齐头并进的立在门槛前。
对方不曾想到,屋里走出来的会是女子,还以为自己敲错了门,一张肃整的四方脸竟起了小小的波澜。
直到看见她身后跟着走出来的人。
秋瓷绕开他径自离去,行至疏落红缨的海棠树下,禁不住回身看过去,那侍从官已进了房间,掩上了门。
瞧他带着随身的侍从官,应是大哥方才要找的那位楚少将了?少将,军阀里的?怎么平白无故来这块僻静的斜塘镇,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的。
这一遭,前前后后的经过,她自在心中重新过滤过,那些人口中的重要的人物定是他!
幽幽吐出一口气,秋瓷快步离开。
秋瓷在戏厢找到了窦老爹,连忙问外面守卫是怎么回事儿,楼里来得到底是什么人物?
“来了大官,指名要听扣儿的《游园惊梦》,那丫头到现在还在使性子!”窦老爹愁的直抽烟嘴。
“老爹,那人是姓楚吗?”秋瓷试探着问,然后又补上一句:“可是个军阀的头儿?”
“你怎么知道这个?”听她直接问出,窦老爹将秋瓷拉到僻静之处小心叮嘱:“可不就是吗?你当我真不知心疼自己闺女?我也那也是没有办法,扣儿那丫头又认死理,我就说顾家不是咱们可高攀的起的大户,该断则断的好!眼前就等着她救场子,她倒是给我犟上了!哎!”
“班主,我看扣儿那一出就算了!”说话的正是大师兄刘玉堂,刚谢了一幕《定军山》,他的是大武生扮相!恰巧掀帘子进来,被他听到了秋瓷与窦老爹的谈话。
“去!少在这儿给我添睹,若是往日只好由她去,只今天不行,前头儿点了名的要玉声班扣儿姑娘登台!那可是军总,我们开罪不起啊?”窦老爹一生谨小慎微,一边人得罪不起,一边是自己闺女,越发为难!
“这天下还不够乱的吗?他们倒要在这里自顾风雅,养尊处优。咱们这儿一大伙的师兄弟,哪一个不是被打散了的猢狲,父母兄弟姐妹,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再打,打得民不聊生,要我说,这戏咱们就不该唱下去。”
“对,对,对!大哥说的在理儿。”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道。
刘玉堂,是早年收进玉声班的,听说老家北平,清廷覆灭前夕洋鬼子打进北京,一家老小逃荒到南京时,穷困潦倒的的刘老头,将他几文钱卖给了玉声班班主,那时,戏园子当家的还不是窦老爹呢!
等到窦老爹接了担子,才发现了他这块璞玉,开始教授玉堂做大武生、扮净丑。如今也称得上绝活了,文武皆可。
窦老爹对于刘玉堂恩荣并济,他呢,自小便疼惜扣儿,若是有几分巧心思的明眼人都晓得,他刚刚那番话是说来为谁讨情。
他又说了:“扣儿若是不想唱也就罢了,为那些爪牙讨那个欢作甚!”
窦老爹手里正巧检查着新进的台上道具,拾起团扇的柄子对准刘玉堂的光头便下劲儿磕上去,磕得玉堂吱哇乱叫,满场子乱窜,满堂哄堂大笑。
窦老爹自是不饶他乱说话。
“你个混小子,还嫌不乱,竟在这儿给我添堵,秋瓷,你瞧瞧,你瞧瞧!”他转脸向秋瓷说道,这一瞧吓了他一跳。
他们哄闹那会儿,秋瓷躲在扣儿的小隔间里对镜描画好了油膏妆,粉面桃腮朱颜改,仔细贴花,花钿朱钗交相辉映,只看得一群人傻了眼睛。
只差换上那一身凤穿白花软绸戏服了。
秋瓷款款移步,做了个兰花绕指,浅笑盈盈道:“窦老爹,我来,这出戏是唱也不唱?”
秋瓷到底是有几分忐忑不安,若真是唱砸了,就是毁了玉声楼,毁了扣儿,毁了窦老爹的半生营生。
但是这箭在弦上,扣儿如何是不肯的了,秋瓷也只好硬起胆子试一试。
窦老爹百般不依:“使不得呀小姐,你不知沈老爷和大少爷都在....”
“我扮了相,他们不好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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