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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掌风袭来，打落了偏离正轨的剑，将它直直插在地上。
虞朝暮久久不能缓过神来，站定之后侧目惊恐地望着不动如山的纪棠，他的左手里还摇晃着一杯清茶。
如果没有他，自己的腿恐怕就要被划一个大口子了。
纪棠再一伸手，那把剑便飞到了他手中。
“没收了。”
虞朝暮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她成了山上第一个不给佩剑的弟子。
纪棠起身，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院子红梅开得正盛，他抬手折枝，一枝梅花便横在他的两指之间，衣袖随着他的手腕向下垂去，露出一整只节骨分明的手，红梅在他手里开得更美。
虞朝暮正感叹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有魅力的男子时，他用幻术将一枝红梅化作一把短剑，单手递给了虞朝暮。
虞朝暮有些不大情愿，这短剑可没有原先的长剑威风，可她还是唯唯诺诺地接过了剑。
“等你的手不抖了，再换真剑。”
虞朝暮掂量着手里的剑，右手握稳之后，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倒和刚才的真剑差不多重。
但这当真砍不伤人？
她半信半疑。
纪棠见她反应迟钝，双臂环胸，一只手支在下巴处，挑着眉问道：“你，不会用剑？”
也对，轮回转世的她怎么会记得如何拿剑？
那天梨花树下，她执剑舞了一出漂亮的身法，满天梨花飞舞，她如同天上的神女一般，身姿妙曼，一步一动，爱慕随着手指与琴弦的触碰悄悄溜进纪棠的心里。
他抚琴的手一滞，她便转头问他：“怎么停了？”
那张清丽的脸与如今面前这张娇俏的小脸重合，他恍惚了。
直到虞朝暮微微拧起了眉头，水灵灵的眼里含着倔强地回复他：“我又没练过。”
她的声音连同她的头，一并低了下去，她心生惭愧，自己也许是让师门蒙羞了，更是因为纪棠看她的眼神怎么越发热烈？
她埋下头的那一瞬间，纪棠眼里的光芒又消失殆尽了，眼里氤氲着淡淡的遗憾，被浓密的眼睫掩盖了大半。
“还要我教你不成？”他嘴上虽不满地反驳着，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抓住了虞朝暮握剑的手，纠正了一下她的姿势。
低沉的声音就萦绕在虞朝暮耳后，经久不散。
“如此不成器，叫我怎么在聿修面前抬起头来？”几番练习下来，他负手而立，故意说着打击虞朝暮的话，偷偷掀起眼帘瞧她，见她抿着唇抬眸，他便迅速移开眼，假装盯着远处的梅树。
虞朝暮委屈巴巴地抬头望着他，自己可能真的不是练武的料，还要难为师尊费心教她。
纪棠属实不喜欢她这副泪眼汪汪的样子，还是那个眼里带着倔强的女孩子更吸引他。
“行了，为师肯定不会让你在众弟子面前抬不起头的，更何况，为师自己也好面子。”他甩了甩袖子，停在半空中的手想要摸一摸虞朝暮看着黑亮顺滑的长发，可虞朝暮一瞟他，他没了勇气，顿了两下，收了手。
捡她那会儿她缩在雪地里，凄凄惨惨，现在怎么越看越水灵，纵使纪棠晓得她是那株风铃花转世，本就风华之姿，那全然是因为沾了仙气，此世为凡人，她怎奈又生得这副妖精的模样？
纪棠愤愤地跺了跺脚，留给虞朝暮一个潇洒的背影。
虞朝暮不明所以，师尊真是喜怒无常。
不一会儿，纪棠的声音随风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进来吃饭。”
她眼神一亮，将剑搁在了桌上便冲进了殿里。
“毛毛躁躁的。”她差点撞翻了丫鬟送来的饭菜，又挨了纪棠一顿数落。
她咽着口水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瞧着纪棠。
“坐吧。”
大大的圆桌上就坐了两个人。
“师尊，平日里用膳只有你一个人吗？”
纪棠不知如何告诉她，自己不用吃饭，这次算是陪她吃了。
于是，纪棠胡乱附和她。
“修仙之人都像师尊一样孤孤单单的吗？”她眼里泛了几分同情。
修仙之人？他便是仙了，还要修什么？
这麻烦精眼里的怜悯又是怎么回事？
纪棠上挑的眼睛眯了眯，来了一招将计就计：“是啊，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这几百……这几年来我倍感寂寞，可无人诉说，瞧那聿修有一众弟子，而我这朝阳宫冷冷清清，你……”
他故意没将话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虞朝暮，盯着她微张的小嘴，等着她接话。
“我……我自会陪着师尊，为师尊解闷。”虽然她不明白为何纪棠门下无人，但孤独的滋味她再明白不过了。
“嗯。”就等这句话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改日你可别跟聿修走了。”他还是不放心，她被妖龙蛊惑心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好。”虞朝暮主动伸出了一根小拇指，要与纪棠拉勾。
凡人的把戏。
纵使这样想着，纪棠还是乖乖与虞朝暮勾上了手指。
看着虞朝暮弯成月牙的眼睛，纪棠的嘴角也扬起了笑意。
“往后就在这里住下。”纪棠撂下一句话，拿帕子擦了擦嘴就要离席。
“啊？”
“还不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不收拾也行，我这里一应俱全。”
虞朝暮扒了几口饭之后，匆匆忙忙地跨出了殿门，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我……不认识路。”
“那就别回去了。”纪棠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里。
“宫主大人，林星皙来了，在门口呢，说来看……”他眼睛瞥了一眼虞朝暮。
虞朝暮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叫他宫主，忍俊不禁。
“笑什么？人不想见了是吧？”
“想，没笑，就是脸上有些痒。”虞朝暮学会了顶嘴。
她蹦蹦跳跳地出去见林星皙了。
纪棠的目光一路尾随她。
林星皙？好像长得是挺俊美的。
但比起他，还是差了点吧。
纪棠自信地昂起了头，修长的手指滑过脸颊，支在了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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