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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铮安慰道：“大婶，您别急，慢慢说。”
“我女儿……发烧了……想借您车送她去医院……可不可以……我……我可以付车钱的……”
“……”熊铮回头看向白崇骁做请示，白崇骁点点头。
“可以，请您带她过来吧。”
“不好意思……她现在走不动路……我们这个巷子里又窄，黄包车都进不去，所以能不能麻烦先生帮忙……抬一下？”
“……”熊铮再次回头，里面又是同意。
“没问题，不知您的住处是哪幢？”
曾素涓：“巷子中间那幢，第18号。”
熊铮的眼睛瞪得溜圆：“老大，就是最后那家！”
？曾素涓纠正：“是中间那家……我来带路吧……”
路灯的灯光被遮住些许，白崇骁下车了。
熊铮忍不住再次腹诽：老大都一把年纪了，好奇心还这么重，今天为了找姑娘净耽误功夫……
“阿铮！”
“啥？”
“你在车里等我。”
“……是！”
白崇骁随着曾素涓进了家门，只在门口一站，他就对这户人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房子不大，家具却件件都是飘洋过海运来的尖货，价值不菲，其间又夹杂着不少古玩字画，可见主人的雅致情趣。不过这里的男主人生活痕迹甚少，估计也是个不着家的主。
“我弟弟和朋友聚会去啦，这个点儿应该会回来了。”
曾素涓唯恐别人疑她家中没男人，每次遇到生人，总要极力解释一番。
白崇骁没说什么，目光随着曾素涓落到了单人沙发上，一个女孩裹在薄毯里，埋着脸昏睡着。
曾素涓上前轻轻摇动：“糖糖，快醒醒，我们去医院了。”
棠棠。
白崇骁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会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哀恸。
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无人敢提一个字，却在今天下午的小黑屋里，听见外头有人这么喊，他当即僵住，身前的女孩趁机逃跑，一边跑一边应着：“淑君，我在这！”
“先生，她醒不来，而且……有点沉。”曾素涓不好意思地求助。
“不碍事的。”
白崇骁收起思绪，俯身靠近女孩，少女特有的甜香扑面而来。
她发烧，多少是因为自己把她吓到了吧……
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想起曾素涓的话，又掂了掂。
沉倒不沉，但肉感十足，估计被过度精细喂养，有点营养过剩。
“嗯……”
蒋糖感到身体周围有硬物抵着，还不止一处，不由得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哼唧了一声。
她昏昏沉沉，脑子里全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仿佛自己又掉进了小黑屋，又被那个流氓禁锢着，甚至，还重新闻到了他身上极度隐秘的木质香气。
……
圣约翰医院灯火通明，迎面走来的护士一眼就认出白崇骁：“白司令，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位是？”
“叫王琛过来。”
白崇骁抱着蒋糖，轻车熟路地拐进位于走廊尽头的病房，那是王琛院长特别给他和他的部下留的。
在病房灯光的照射下，白崇骁第一次正面看清了这个女孩：她微卷的褐色长发铺散在白色枕头上，肤色白皙得耀眼，五官也不是典型的东方面孔，而是像西洋油画里的小天使那样，长睫红唇，脸蛋肉嘟嘟，红扑扑的，搭放在被子上的小肉手微张，手背关节上有浅浅的小坑。
不像，太不像了，一个小朋友而已，是自己的执念又发作了……
白崇骁怅然若失之时，王琛带着护士匆匆赶来：“老白，好久没见啦！这回，你可要在宁城常驻了吧？”
“嗯。”
“其实我并不希望在医院碰见你，不是死就是伤的……?G？哪来的小孩？”
王琛原以为是送来了伤兵，没想到是个小姑娘。
“王院长，是我女儿发烧了，麻烦你看看。”曾素涓在一旁开口说。
“……”王琛压下一肚子的话，看病要紧。
他拿听筒听了一会儿，问了曾素涓一些问题，推推金丝眼镜说：“目前看来是上呼吸道感染，现在体温太高了，先退烧吧，一会儿再给她验个血。”小护士得令，手脚麻利地给蒋糖挂上了点滴。
“阿琛，你想说什么？”
白崇骁早就看出王琛的异样。
王琛看看曾素涓，又看看白崇骁：“老白，你来宁城前不是和我提过，要找十五年前的师母吗？”
“对，此事不急，有空了再说。”
“这位曾女士就是。”
？？？
白崇骁和曾素涓同时看向对方。
曾素涓打量着眼前的成熟男人：“你是……”
白崇骁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回答道：“我是白崇骁。师母，真的是您吗？”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蒋糖，她确实遗传了老师的模样，可师母……
就是一个憔悴不堪的老妇人，哪有当年海城第一大小姐的风范？
“崇骁！”曾素涓露出少有的笑容，满脸欣喜之色：“你真的……变化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
白崇骁礼貌地微笑：“我是老了。”
曾素涓忙说：“怎么会？我要是没记错，你应该还没过三十岁生日吧，还年轻呢，不像我，我是真的老……”
曾素涓和丈夫在海城创办过教会学校，白崇骁从八岁起进入学校就读，一直到十五岁出国留学，他也是学校最后一批学生，自蒋校长意外去世后，学校也就停办了。
生逢乱世，每一个人都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彼此十五年以来的遭遇，白崇骁和曾素涓都偶有听闻，此刻不愿多提，因为都是悲的多，喜的少。
曾素娟注意到白崇骁手上并无婚戒，便不问他家事，只道：“崇骁，你现在一定很忙吧？刚才……我听见有人喊你‘司令’。”
白崇骁点头：“确实事情比较多……不过师母您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尽力而为。”
曾素涓枯槁的眼中突然有了光彩：“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白崇骁：“师母，我过去承蒙您的关照多年，千万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说。”
曾素涓看了眼女儿：“这里不方便说，改天你有空了，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都在家的。”
白崇骁：“好，我安排一下时间。”
“妈妈。”
床上的女孩醒了，睁眼就看到母亲在和一个样貌出奇好看的男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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